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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万花筒》8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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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石和顾龙鸣坐在大厅里,听了一个关于于家大院的故事。

故事里有于家的女主人, 有被用来献祭的小公子于才哲, 还有很多他们没有猜到的剧情。

在将于家的小公子于才哲献祭之后, 连绵不绝的大雨停了,仿佛河中的河神真的被祭祀打动。小城里的人们欣喜若狂, 如同过节一般将这一天定为了河神的诞辰, 为了庆祝,还在街道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整个小城之中一派喜气洋洋。

然而这样的庆祝,还未持续几日, 城里面便再次出现了意外。

小城开始死人, 死去的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了身体, 甚至连骨头也不曾剩下,只会在地上留下一些毛发和指甲。

起初众人以为是混入城内的野兽, 但很快这种猜测就被推翻了,因为没有一种野兽, 可以把人吃的那么悄无声息。死亡的谜题很快被解开, 吃掉城中人的东西, 根本就不是活物。而是脸颊被水泡的浮肿, 满口尖牙的河中小鬼。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没人见过这样的东西, 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就在所有人都要被恐惧冲昏头脑的时候, 于家的女主人站了出来, 她说她被用来祭祀的儿子给她托了梦,告诉了她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众人正欲高兴,便听到于家的女主人说出了解决方法。她说:“只有人油熬成的油灯,才能阻止小鬼。”

城中的人们沉默了,人油做的灯虽然可以阻止那些东西,可人油要从哪里来呢……

女主人并不急切,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而很快,她的目的便达到了,有经受不住恐惧的人,开始对同类动手。

“是他们,是他们提出要拿小孩子来祭祀河神的。”人群中开始有这样的声音出现,并且愈演愈烈。

最终,这些提出要用于家小公子祭祀的人,被当做了第一批牺牲者。

他们被无情的杀掉,女主人带着温柔的神情,用他们的身体熬成了一盏盏油灯。

油灯被分发到了居民的手里面,于是没有人死在小鬼手里。

居民们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直到到了下一个诞辰之日,天上又开始下那连绵不断的雨。

居民们再次陷入恐慌,而女主人则告诉了他们解决方案。

“需要新的河神。”她如此说,“我们需要新的河神。”她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一点,便点到了一个还在母亲怀里懵懵懂懂的小孩,微笑道,“看看,这可爱的孩子,你就非常合适作为新的河神。”

孩子的母亲露出愕然之色,随即愤怒的咒骂起来,亦如当初的女主人。

当于家小公子被选做河神的时候,女主人也是这么咒骂的,但是却什么用处也没有,她的孩子依旧被人抢走,带到了河边,扔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他还那么小,只会叫妈妈,就这样被人从她身边带走,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此时有其他人经历她曾经经历的事,女主人分外的满意,她看着母亲和孩子分开,看着小孩被扔进了河中,看着瓢泼的大雨停下,看着手里那盏明亮的人油灯。

“呼。”的一口气,女主人将人油灯轻轻吹灭,笑容更加灿烂。

雨虽然停了,可小城里面却出现了新的小鬼。

人油灯开始不够用……恶性循环开始了。

整座小城都被笼罩在这绝望的循环里,无人能逃脱,直到,外乡人的到来。

“既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用他们来做油灯吧。”有微小的声音在人群里出现,说着众人内心最深处的恶意,“反正,反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您觉得呢,您觉得用他们来做人油灯如何?”又有人战战兢兢的问。

女主人穿着一身红裙,坐在人群之中,她轻声道:“好呀。”

人们欣喜若狂。

已经几百年过去,女主人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容颜。可却没有人去问她到底怎么走到的这一切,也没人敢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人,因为如果没有了她,小镇上就没了人油灯,所有人……都得死。

于是,众人便默契的假装看不见女主人那如同被岁月尘封的模样,对待她的态度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个容易被触怒的神。

而可怜外乡人,则成了这一次河神祭祀的祭品,他们的身体将变成灯油,散发出温暖的光芒,护卫着整座小城的人,不受怪物的伤害。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其中有一部分,是林秋石用其他线索补全的。但说书先生的故事,还是给他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背景和框架,让他能将整个故事填充起来。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说书先生结束了这一个漫长的故事。

“天都黑了。”林秋石和顾龙鸣反应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街道上开始变得空空荡荡,只有红色的灯笼在寒风中打着转儿。

“走吧,回去吧。”顾龙鸣打了个哆嗦,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他低声道,“这里怎么冷飕飕的,在我家乡……我都没觉得过冷……”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你这天气穿短袖能不冷么?”十二三度的温度,这人就穿个短袖,不冷飕飕就真的有鬼了。

顾龙鸣无奈道:“我没带别的衣服啊,不然我穿小短裙?”

林秋石心想你还不如什么都不穿呢。

他们两个慢慢的走回了院中,院子里的人正在吃晚饭。

和第一天的饭厅比起来,此时的饭厅里已经空荡了不少,林秋石一进去,就感觉到严师河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般人偷了东西,恐怕心里都会有点虚,但林秋石在阮南烛的教导下已经完全不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了,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对望回去,道:“有事吗?”

“没事。”严师河笑了笑,“只是担心你们回来的太晚,天已经黑了。”

林秋石哦了声,道:“谢谢关心。”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吃晚饭。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林秋石和顾龙鸣也解决掉了晚餐,往住所走去。

因为昨晚发生的事,原本住的地方窗户纸全都破掉,所以他们换了有完整的一个窗户纸的房间。

林秋石进了屋子,点燃了他们从严师河那里偷来的油灯。

灯芯上燃起火焰,照亮了整间屋子,林秋石看着火光发了会儿呆,没人会想到同类的身体熬出的油脂,会散发出这么明亮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林秋石把他们从严师河那里偷来的族谱拿了出来。

顾龙鸣坐在床边:“你还要看?”白天他们仔细看过好多遍了。

林秋石道:“嗯,再看看。”他总觉得这族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借着油灯的光,林秋石翻开了第一页,第一页是女主人和于才哲的照片,只有这张照片上的她,露出的笑容才是真实且灿烂的。刚看到这本家谱时,林秋石只是觉得奇怪,而此时所有的疑惑都被说书先生的故事解开,她并不是一个拯救小城的神,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林秋石用手指摩挲了照片片刻,轻叹一声,翻开了第二页。

然而当他看清楚了第二页上面的照片时,呼吸却屏住了,眼神里也流露出了惊愕的味道。

顾龙鸣注意到了林秋石的异样,问:“林林,怎么了?”

林秋石没说话,对着他招了招手。

顾龙鸣站起来,走到了林秋石身后,看见了家谱上的变化时,他也不由自主的瞪圆了眼睛:“这……这照片……”

在人油灯的照耀下,原本抱着孩子的女人完全变了一副嘴脸,脸上那假意的笑容甚至也不见了,只余下一片阴沉的冷漠,而本该在她怀里被她抱着的小孩,在此时的照片里却被她拎在手中,她抓着小孩的颈项,像是在提一只无足轻重的小鸡仔,连伪装的温柔都不曾有。

那小孩则身体完全软了下来,脸颊呈现出一种被泡肿的姿态,张着长满了细细密密牙齿的大口,企图朝着身边的人咬去。

黑白的画面,给照片反而多添了几分可怖的味道,林秋石又往后翻了几页,果不其然发现后面的照片几乎都是这样。唯一不同之处,就是照片的背景里面开始出现一些血红色的亮点,乍看起来像是照片没有拍好导致的,但是林秋石看着亮点,却想起了之前在祠堂天花板上看到的无数双眼睛。

女主人对待这些被作为祭品祭祀的孩子的态度,完全不见一点柔软,她眼神里全是怨毒和冷漠,仿佛一个复仇的鬼怪,在用自己的方法,折磨着所有人。

顾龙鸣看着这族谱,用力的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道:“我终于知道那个严师河为什么不肯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了。”

谁看了谁头皮都炸啊。

林秋石看着照片没说话。

顾龙鸣看向沉思的林秋石,道:“林林,你在想什么呢?”

林秋石道:“自然是在想钥匙在哪儿。”

“有头绪了吗?”顾龙鸣说,“河神祭祀好像马上就要到了……”

林秋石道:“有一点了,但是不确定。”

顾龙鸣道:“唔……”

林秋石说:“这些小鬼显然并不喜欢女主人。”

“谁会喜欢把他们拿去献祭的人呢,能不回来报仇就已经很厚道了。”顾龙鸣嘟囔了一句,他显然并不喜欢眼前的族谱,把眼神从上面移开。

“你说什么?”林秋石忽的心灵福至。

“什么?”顾龙鸣一脸懵逼,“我说……谁会喜欢把他们拿去献祭的人……”

林秋石道:“不,是后一句。”

顾龙鸣:“能不回来报仇……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也领悟了林秋石话语中的含义。

林秋石的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道:“你忘记了河神祭祀是怎么开始的了么?”

顾龙鸣:“是被扔到河里的小孩化为小鬼回来复仇!”

林秋石:“没错,复仇,就是复仇——”他站起来,“女主人的孩子是在复仇,女主人也是在复仇,他们的仇人已经死了,那么这些小鬼呢,这些小鬼的仇却还没有报!”

他们并不是主动的施害人,而是无辜的受害者。

被女主人挑选的他们被强行从父母身边带离,以祭品的姿态扔进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怨念由此经久不散。

但因为女主人熬制的人油灯,他们却没有办法复仇,林秋石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最关键的线索。

顾龙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干掉女主人?可是我们不是知道她不是人了么?”能活几百年的东西,不可能还是人类。

“没错,她不是人了。”林秋石声音轻轻的,“我们杀不掉她,那些东西却可以。”

顾龙鸣明白了林秋石的意思:“你要使用小鬼?但这样会不会太过危险了!”那些小鬼显然不是什么好操控的对象,双刃剑使用的不好,也是会伤到自己的。

林秋石道:“河神祭祀就要到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他合上了面前的族谱,“到了那天,我们或许都活不下去,运气好可能只活了一个——但七分之一的概率,你敢赌?”

顾龙鸣的确是不敢赌的。他看着林秋石苦笑了起来:“好吧,都听你的,毕竟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多了。”

林秋石点点头,回到床上,躺下,道:“睡吧,不然晚上油灯又可能会亮起来。”

顾龙鸣哦了声,熄灭了油灯后在林秋石身边躺了下来。

林秋石睡在外面,正好可以看到旁边的窗户,此时窗户纸上影影绰绰,上面的剪影看起来有些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影,但仔细看去,却会发现树影之中立了一个高大消瘦的人影。这人影林秋石很熟悉,正是院子里的女主人。林秋石闭上眼,便能想起她穿着那身红裙站在院子中央静静的看着他们所在房间的模样。

风吹的越来越大,呼呼的风声如同人的哀嚎,夜已经深了,林秋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陷入沉沉的深眠之中。

这一夜林秋石终于是没有半途醒来,一觉睡到第二天,被顾龙鸣起床的声音吵醒了。

林秋石揉揉眼睛,换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去了匆匆去了吃早饭的地方。其实他也没有太饿,只是很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出事。

到了餐厅,数了人数之后,林秋石确定了昨天没有意外发生。

不过他没什么胃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面前的粥,顾龙鸣和他的模样完全相反,幸福的捧着面前的碗,就差把自己那张脸给埋进去了。

吃完饭后,林秋石便打算去女人住所一趟,虽然那地方特别的危险,但他心中却有了详细的计划。

顾龙鸣跟在林秋石后面,问他打算去那里干点什么。

“找个大袋子。”林秋石说,“把她的灯全部偷出来。”

顾龙鸣惊了:“偷灯?为什么要偷灯啊?”

林秋石说:“你忘了灯有什么作用了?”

顾龙鸣恍然:“你的意思是那女人没有死,都是靠的灯的功劳?可是我们这么进去偷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当场砍死啊。”

林秋石:“……存在这种可能性。”他扭头看了眼顾龙鸣,“所以这是个选择题,是选择被小鬼啃死,还是选择被女主人砍死。”

顾龙鸣想了想,妥协了:“还是砍死吧,至少能留个尸体。”啃死就啥都没有了。

林秋石:“不一定会留啊,说不定被她炼成灯油了呢。”

顾龙鸣道:“那我愿意给你照明,化作春泥更护花……”

林秋石心想朋友这句诗真不是这么用的。

他们两人悄悄的到了女主人的院子外面,顾龙鸣支着脑袋往里面望:“她好像不在。”

门还是和之前一样开着。

里面的确没有声音,林秋石道:“你在外面给我放风,我先进去。”

顾龙鸣道:“别了吧,我们一起——”

“不。”林秋石说,“至少真的出了什么事,外面也有个照应。”

顾龙鸣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林秋石态度坚决,于是只好作罢,站在院子外面眼巴巴的看着林秋石进去了。

林秋石一到院子里,便迅速的将目标锁定在了之前进去的屋子里,他不敢耽误时间,进去之后便把油灯往自己的背包里塞。直到把背包塞的鼓鼓的,又将剩下的放在架子上的油灯,全部直接扔到了不远处烧着热锅的火堆里面。

油灯和火焰接触,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油脂气息。这种气味如果不知道或许还会觉得没什么,但一旦知晓这是人体油脂的味道,就难免会觉得格外的恶心。

林秋石也是如此,他强忍住了想要反胃的感觉,把所有的油灯都扔到了火堆里面。就在林秋石扔掉了最后一盏灯的时候,里屋却是传来属于孩子的哭啼声,这哭啼声尖锐极了,刺的林秋石甚至觉得耳朵发疼。他正欲去里屋看一看那个哭泣的东西,却又听到了顾龙鸣的声音。

在门口望风的顾龙鸣突然骂起了脏话,用那东北口音毫不客气的骂了一串素质十八连。

林秋石瞬间明白了顾龙鸣的意思,他不敢再进屋,背起背包转身就跑,他没敢朝着院子的门口跑去,而是先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果不其然,院子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她似乎是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孩童啼哭,那双黑色的眼睛慢慢瞪大,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无法压抑住的愤怒。

林秋石看的胆颤心惊。

女人下一个动作,便是照例将一把大锁挂在了院子里面,随后转身打算进屋。

林秋石知道自己机会只有一次,他屏住呼吸,在女人进屋之后,朝着门口挂着的那把大锁狂奔而去。

他迅速的掏出了自己的发卡,想要打开面前的铁锁。

快一点,快一点……林秋石额头上溢出了冷汗,但手却是稳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管身后的脚步声,而是一心一意的开着面前的大锁。

咔哒一声,挂锁应声而开,而女人的脚步声也已到了身后,林秋石拉开门的一瞬间,感到身后略过了一声强风。门口站着的顾龙鸣,对着他身后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他吼道:“林林——快跑!!!”

然而已经太晚了,林秋石看到一道阴影,从自己的身后滑过,随后有东西朝着他的后背重重的劈了下来——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那一道阴影是什么。那是女人手里提着的长刀,而这长刀,已经砍到了他的后背上,他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

林秋石摔在了地上。

顾龙鸣忍不住骂了句卧槽,急忙上前道:“余林林,余林林,你没事吧!”他检查林秋石的时候,扭头看了眼女人,看见女人站在院子里,对着他们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显然笃定林秋石肯定死了。

她提着刀的时候,似乎并不能离开院子,这倒是让顾龙鸣心中微微一松,不过想到林秋石的情况,他的心却不由的沉了下去。在他看来,被这么劈了一下的林秋石恐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就在顾龙鸣以为林秋石就这么没了的时候,却见林秋石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我……”

“我c,你这都没事啊!”顾龙鸣不由自主的说了脏话,“余林林,你牛逼啊。”

林秋石也以为自己死了,他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发现自己背包被砍破了,露出后面被他塞满的油灯——油灯上面多了一道深深的砍痕,毫无疑问,正是这些灯,帮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他成功的活了下来!

从背包里掉下来的油灯在地上滚落了一地。

林秋石转过身,也看到了在院子门口提着刀眼神怨毒的盯着他们的女主人。让林秋石松了口气的是提着刀的她似乎并不能离开院子, 所以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 虽然这一幕看着是比较瘆人, 但到底没了生命危险。

顾龙鸣一巴掌拍到林秋石的肩膀上,感叹道:“林林, 你真是厉害……”

林秋石也不知道该说啥, 干脆露出个笑容,道:“你先把油灯收进你的包里吧。”

“嗯,好。”顾龙鸣点点头, 开始快速的收拾地上的油灯。

背包里不少油灯上面都多了一条深深的刀痕,不用想也该知道, 这一刀要是没砍在油灯上而是砍在了林秋石的后背估计林秋石当场就得凉了。油灯虽然被砍出了缝隙, 但好歹灯油是凝固的, 在女主人的注视下,他们两个匆匆忙忙的把油灯从地上捡起来, 转身走了。

他们一共偷了七盏油灯,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肯定能捱到最后, 不过林秋石的猜测如果是对的, 今天晚上肯定就会有事情发生。

他们二人回了屋子, 把油灯放好, 不打算再出去, 计划就在屋子里守着。毕竟这么多灯太重了, 不可能随身携带, 放在屋子里面又不安全。万一又被严师河那家伙换了或者说偷了就得不偿失了。

顾龙鸣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 他道:“林林,你是不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啊?”

林秋石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卧槽。”顾龙鸣满脸佩服,都不知道该怎么夸林秋石了,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恐怖。四十米长的大刀啊——还好你先跑了三十九米!”

林秋石:“……”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怕油灯被偷,连午饭都是在屋子里面吃的,林秋石实在是有些无聊了,便从包里翻出了那本族谱,想看看上面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谁知道点开油灯后一翻族谱,族谱上面的照片竟是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林秋石发现有几张照片里面的小孩子不见了,只剩下女主人一个人的影像。

顾龙鸣就站在林秋石的身边,也看到了族谱里面发生的这种变化,他瞪大眼睛,看了林秋石一眼,道:“我们拿了油灯之后这些小鬼就不见了,看来真的是女主人把他们给关了起来……”

林秋石点点头:“应该是。”那他们的猜测就没有错了。

顾龙鸣迟疑道:“但是……”他的手指了指剩下的一些保持原状的照片,“这些小鬼是怎么回事啊?”

林秋石开口道:“祠堂。”

他一说,顾龙鸣马上想起了那亮如白昼的祠堂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的人油灯。显然在这个小城里,把牌位放在祠堂里面并不只起的是供奉的作用,还同时镇压着那些小鬼。

本来林秋石想着要不要去把这些小鬼也放出来的,然而鉴于严师河之前带着人去拿过灯了,而最后一个拿灯的人下场非常惨,所以除非必要的话,林秋石并不想冒这个险。

他们两个起初是这么想的,但很快,林秋石就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就在傍晚的时候,女主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窗外。

她手里虽然没有拿刀,就这么站在走廊上,黑色的眼睛里是十分明显的怨毒,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顾龙鸣先发现她,赶紧把林秋石叫过来。

“她在外面干什么呢?”顾龙鸣现在看着她就觉得毛骨悚然,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副正在等着杀我们的样子……”

林秋石蹙起眉头,也感觉不太对,他想了想,从屋子里站了起来,走到了外面。

女主人还在盯着他。

林秋石尝试性的朝着院子外面走,他没想到,女主人竟是也跟着他出来了。虽然速度不快,但当真像个背后灵似得,那带着恶意的眼神几乎就是黏在了林秋石的后背上。

顾龙鸣看向林秋石,道:“咱们咋办啊?”

林秋石抿着唇,他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女主人身上突然的异样情况,显然在预示着什么。他思忖片刻,咬牙道:“走,我们去祠堂。”

“去、去祠堂?”顾龙鸣听着林秋石的话有点愣,“可是那里不都是小鬼吗?”

林秋石说:“你看见女主人的样子没?”

顾龙鸣嗯了声。

林秋石说:“你觉不觉得她是在等晚上。”

顾龙鸣:“……”林秋石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有了种恍然的感觉,女主人跟着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想怕他们跑掉,而会怕他们跑掉,是不是也说明了她晚上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因为白天拿走了女主人的油灯,他们也说不好这晚会发生什么。

“走。”林秋石见天马上就要黑下来,没有再犹豫,把油灯全部塞进了顾龙鸣的包里,两人朝着祠堂走去。

出门的时候他们正好遇到了严师河,严师河见他们神色匆匆的模样,笑着问了句:“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呢?”

林秋石没理他,直接走了。

祠堂离他们住的院子还有段距离,女主人一直跟着他们出了门,直到快到达祠堂时,才停住了脚步。

她似乎非常顾忌这里,怨毒的表情里多了几分恐惧的味道,甚至于慢慢的后退了一步。

林秋石见状心中一松。

顾龙鸣说:“哇,她真的回去了……”他看见女主人不甘心的转了身,慢慢离开。

林秋石叹气:“嗯……终于走了。”

他们两个走到了祠堂门口,看见守门人还在打瞌睡,完全没打算和他们打招呼。

林秋石略微有些迟疑,他在门口看到了里面供奉着的牌位,还有几个空出来的位置,那里的灯是被严师河带着的人过来偷走了。

“先点上三盏灯再说吧。”林秋石说,“把空着的地方补上。”

顾龙鸣点头。

他们取灯,点燃,放在了空着的位置上,然后靠着墙角坐下,开始等待着夜晚到来。

不得不说,在这种地方过夜真的是相当考验人的胆量。睡觉是肯定睡不着了,林秋石靠着墙壁,低着头又开始玩数独。顾龙鸣闲得无聊就在旁边看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玩数独这么厉害?”

林秋石说:“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玩玩。”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祠堂里面的油灯还亮着,将整个祠堂照的宛如白昼,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不过身后到底是立着那么多的牌位,两人怕出现什么意外,也睡不着——其实真睡不着的是林秋石,顾龙鸣这货头已经头一点一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了。他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好不容易从困倦之中挣脱出来,用手抹了一把脸,有些尴尬道:“抱歉,差点睡着了……”

林秋石:“不然你先睡?有事情我叫你。”他看着顾龙鸣想睡觉的样子就觉得有点难受。

顾龙鸣摇摇头,拒绝了林秋石的好意,解释道:“我其实平时真没这样啊,这还是第一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秋石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顾龙鸣无奈的苦笑。

夜渐渐的深了,外面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祠堂里面灯火通明,一切都悄无声息。

时间一转眼到了十二点,一直在玩数独的林秋石,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利器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的,是细碎的脚步声。顾龙鸣看到了林秋石凝重的神色,道:“怎么了?”

林秋石没有说话,从墙边站起来朝着窗外望去。他在沉沉的夜色中,看到了一个缓缓走近的人影。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林秋石看清楚了人影的模样,她正是院中的女主人,穿着一身长裙,留着一头黑发。她的手里提着一把长长的刀,刀上面,还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和一些有些像肉块的东西。

她对着祠堂歪了歪头,半张脸都被鲜血染透。

从女主人的外表可以看出来,毫无疑问,她刚才进行了一场残暴的屠杀,没人知道她到底在院子里杀了多少人。

“她脚上有东西!”顾龙鸣忽的开口。

林秋石抬目望去,发现女主人的脚上真的有东西,那是一个个贴在她腿上的小鬼,这些小鬼正张着自己满口细牙正在啃咬着什么。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女主人腿上的肉已经被啃的差不多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它们是在复仇……虽然速度有点慢,但到底是在对女主人产生严重的伤害。

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便看到女主人抬起了手,然后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竟是直接将手里的长刀挥了过来。

长刀划破空气,直接扎在了窗框上,差点没把窗框直接扎断。

顾龙鸣被吓了好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他惊恐道:“她、她要做什么,该不会我们躲在祠堂里,她也想杀我们吧!”

林秋石蹙眉:“那可说不定。”

他们正在说话,就看见女主人慢慢的走到了窗户边上,将长刀拔了出来,她隔着窗户,用那张满是鲜血的脸阴冷的看着他们。

女主人突然开了口:“就算是我死,我也要杀了你们。”她说完这话,竟是真的朝着门口去了。

顾龙鸣被吓的直接跳了起来,道:“卧槽,怎么办!”林秋石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还好他们这会儿躲在祠堂里,要是还在院子估计命早就没了。

林秋石扭头看向了牌位下面放的整整齐齐的油灯。

顾龙鸣看见了林秋石的动作:“你该不会是想——”

林秋石冷静道:“总要搏一搏。”女主人不是人类,他们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这些复仇的小鬼可就说不定了。女主人的腿上已经缠了几个小鬼,他们本来只要继续拖延下去,女主人自然会消失,但女主人显然是恨极了他们,竟是打算趁着最后一口气,将他们两人了结掉。

女主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林秋石见状知道不能再等,他咬了咬牙,走到了油灯下面,一口气将台子上的油灯熄灭了五六盏。

油灯一灭,林秋石就感觉到了来自天花板的视线,他抬起头,看到了天花板上泛着红光的眼睛,而此时,那些眼睛朝着门口的女主人望了过去。

女主人已经提着刀进了门,她似乎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进屋后,便朝着林秋石和顾龙鸣就扑了过来。林秋石赶紧转身躲开,但这祠堂并不大,女主人一刀下去,直接砍坏了一排的牌位。

“嘎吱”一声轻响,林秋石听到了大门关上的声音,随后天花板上传来了婴儿嚎啕的哭声,女主人听到哭声脸色大变,扑杀林秋石和顾龙鸣的动作更加凶狠。好在林秋石和顾龙鸣都不是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弱鸡,两人在祠堂里辗转腾挪,虽然狼狈,但也躲开了女主人砍出的前几刀。

天花板上的东西,终于落了下来,那是一个个被泡的水肿的婴孩,他们直接落到了女主人的身上,开始张开那一口细密的牙齿,啃咬起了女主人的身体。

女主人受痛惨叫,手中的动作确实不停,顾龙鸣运气不佳,被一刀砍在了手臂上,痛的差点没倒在地上。

随着婴孩啃咬的速度越来越快,女主人从一个人形渐渐变成了骨架的模样,她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最终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先吃掉了肉,然后吃掉了骨头,在最后一块骨头被吃完后,林秋石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响声是青铜器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林秋石和顾龙鸣抬眸望去,在一片血泊里,看到了一把醒目的青铜钥匙。

林秋石虽然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看到钥匙是在女主人的身体里时,心里略微还是有些惊讶。

“卧槽,卧槽,卧槽!!”顾龙鸣激动的差点没在原地跳起来,道,“钥匙,钥匙!我们找到钥匙了!!”他正打算冲过去,却看到钥匙周围围了一圈的小鬼,这些小鬼全是一副吃饱喝醉的餍足之色,不过还是让人有些害怕。

林秋石和顾龙鸣正在想要怎么从这些小鬼的最里面把钥匙讨过来,却是发现这些小鬼的模样出现了变化,肿着的脸逐渐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那一口细牙也变成了还未长成的乳齿。

那让人头疼的哭泣也停了,变成了咯咯甜笑。

在满足了最终的执念后,他们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最后化为了点点光晕,消失在了祠堂里面。

林秋石慢慢走过去,拿起了钥匙,他道:“成功了。”

顾龙鸣高兴的语无伦次,道:“我、我们怎么办,出去吗?钥匙呢,门呢??”

钥匙找到了,现在还剩下门。林秋石在祠堂里面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门之后,道:“应该是在院子里,我们回去看看吧。”

“好。”顾龙鸣非常高兴。

于是两人又趁着夜色回了院子,女主人不见了,小鬼也不见了,外面静悄悄的让人心安。

他们回到院中后,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里面的惨状。

只见院子的中间躺着两个被砍成了一半的人,他们似乎是被女主人直接腰斩,直接没了气息。

“全死光了?”顾龙鸣悚然道。

林秋石摇摇头,他进院子就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没想到女主人在他们离开后,居然还会对着其他人出手。按照门里面的规则,她一晚上杀人的数量其实是有限制的,不然恐怕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凶多吉少。

林秋石不想再浪费时间,和顾龙鸣直奔女主人所在的院子,进去之后,果然在女主人的另一个卧室里找到了藏在柜子里面的铁门。

看见铁门,林秋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正欲拿出钥匙打开铁门,身后关着的门却忽的开了,严师河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里竟是端着一把枪。

“晚上好啊。”严师河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林秋石开门的动作顿住,不用说他也明白了严师河的意思。

“给我吧。”严师河伸出了手。

林秋石沉默片刻,还是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严师河,谁知道严师河拿到钥匙后,对着林秋石的脚就来了一枪。林秋石一时不备,受痛惨叫,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哈哈。”严师河笑道,“看来还不是刀枪不入嘛。”

“草你——”顾龙鸣扶住林秋石,气的直骂脏话,“你他妈有毛病吧?拿了钥匙就行了,还开枪做什么!”

“我喜欢。”严师河冷冷道,“你管得着么。”他手指上转着钥匙,道,“把门让开,我要走了。”

顾龙鸣知道他们这时候不是严师河的对手,于是虽然心中愤愤,但还是让开了位置。

严师河朝着前面走去,他捏着钥匙,打开了铁门,然后弯下腰把铁门上面掉下来的线索捡了起来。

小浅站在严师河的身后,一直没敢朝着林秋石他们这边看,直到严师河捡起线索,林秋石却看见她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严师河的身后。

接着,忽的抬手,做出了一个刺人的动作。

“啊!!”严师河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线索和枪都落在了地上。

小浅弯腰,笑眯眯的捡起了线索,然后一脚就把严师河的枪踹到了旁边。

只见严师河的身后,竟是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小浅微笑道:“谢谢你啦,严哥。”她此时的模样和之前唯唯诺诺的跟在严师河后面的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她把线索装进口袋,将严师河身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微笑道:“要不是你,我还真过不了这扇门呢。”然后看向林秋石个顾龙鸣,“当然,也要谢谢你们两个。”

说完这话,便朝着门里面去了。

“我们也走。”林秋石看着倒地的严师河,咬牙道,“把他的枪先拿过来。”

顾龙鸣趁着严师河无法行动,将被小浅踢开了枪捡了回来,然后扶起林秋石。林秋石从顾龙鸣手里接过枪塞进了自己的裤兜,两人缓慢的走进了面前散发着光芒的大门。

通过了隧道,林秋石周遭的画面旋转,终于是回到了现实之中,然而刚回来,他就感觉到身体出现了严重不适,艰难的给阮南烛打了个电话后,便晕了过去。

两天后,林秋石从昏迷中醒来。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经常进医院的事,所以在看到白天色的天花板时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是舒了一口气——至少活着出来了。

“醒了?”阮南烛的声音传来。

林秋石扭头看到了阮南烛,他背光坐着,有些看不清楚模样,但声音却是温柔的。

林秋石莫名的就觉得自己有点想他,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有点奇怪的情绪甩到了脑后,低低的嗯了声。

“又是发高烧。”阮南烛说,“在里面受伤了吧。”

林秋石想了想,还是说了:“最后出门的时候被人打了一枪。”

阮南烛说:“就是你带出来的那一把?”

林秋石点头。

阮南烛安静了一会儿:“正常的枪支是不能带进去的。”

林秋石一愣。

阮南烛解释:“那把枪,应该不是普通的枪支。”

“不是普通的枪支……?”林秋石想起了那枪的模样,通体银白,握在手里倒是感觉挺沉的,“难道是从门里面带出来的?”现在想来,那严师河恐怕也是个带着人过门的老人了。

“极有可能。”阮南烛说,“你先好好休息。”

林秋石闻言,倒是觉得自己运气似乎不错,他当时只是怕严师河再攻击他们,却没想到还带出来了一样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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