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洛知源为中心,一片寂然可怖的雷云转瞬形成,朝着四周蔓延而去。
天地变色,电闪雷鸣,雷云覆盖之处,鬼雾消散,柳条焦黑。
强大的气息使得周边万物失色。
但即便这样,那自远处如海浪般涌来的树根柳条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五里。
三里。
一里。
嗡——
柳条根须之海就那么径直的撞入了那盘踞在地面的雷云之中。
两名圣人强者道域的碰撞,霎时间便响彻天际,强横的源炁乱流掀起的劲风直接席卷了周遭方圆数十里的鬼雾!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雷云消散,一处狼藉遍地的数百丈的巨坑出现在了沼泽正中。
立于鬼柳之巅,许元眼神默然的看着下方那宛若树界降临般汹涌的景色,没有任何言语。
巨坑之中,雾气消散,沼泽蒸发,焦黑的柳条树干铺满了一地,烤熟的各种腐化尸骸散发着恶臭。
而在那深坑的中心,两道身影正虚空而立。
天夜双手抱着胸立于一旁,满脸皆是看乐子的神情。
洛知源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束起得一丝不苟的白发此刻已然散开,皱纹遍布的脸颊之上多了几处擦伤。
圣人之间,亦有差距。
洛知源似乎不敌这头不知历经多少岁月的千棘鬼柳。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身边的天夜,让他无法彻底的放开手脚。
在一片死寂之中,
许元那平淡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忽地扩散开去:
“你们走吧。”
听闻这话,洛知源眼眸略微一凝。
但他还未回答,一旁的天夜便率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长天,看来你对这鬼柳的控制也并不算完美?”
“魅神樱树虽然能够操纵圣人强者,但毕竟它还是一株树种。”
许元对此也并未否认,但他回答的话语却是说给那名老者:
“不过即便我对这鬼柳的控制有着缺陷,在它失控之前我亦是可以与你们做到鱼死网破。”
话落,
天夜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一旁的洛知源传音止住。
他不能去赌对方是在虚张声势,方才的对拼已然证明了那边小子对于这头千棘鬼柳的掌控力。
至于说继续打下去
那头鬼柳的硬实力比他要强上不少,除非用底牌搏命,不然鹿死谁手便根本无法确定。
但问题是即便他用了底牌赢了,也无法在这之后继续保证自己与圣女的安全。
毕竟,这里是鬼雾笼罩万年的诸剑谷。
那最深处的那些存在如今大概率是在暗中窥伺着这里。
如今场上局面其实并不适合继续对拼下去。
此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
思绪一瞬闪过,洛知源瞥了一眼许元那闪烁着粉色光芒的眼眸,忽然朗声提议道:
“小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许元看着老者的神情,略微思索,直接传音反问:
“你想要魅神树种?”
“你倒算是聪明.”
“不可能。”许元一口回绝。
“洛某的意思是用其他宝物与你交换。”洛知源也不气恼,继续把话说完。
得,洛老头的祖宗。
听到对方姓洛,许元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古怪,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说了,不可能。”
“只要你将魅神树种交予洛某.”
“已经毁了。”
“.”洛知源。
许元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姓洛的老头,我能操纵这鬼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想走,还是想留在这里与我鱼死网破?”
洛知源的神色很难看。
七年追杀,双方其实都留着一丝底线。
那便是魅神树种。
天衍二人不毁了魅神树种,他们便不会对二人下杀手,毕竟他们需要天衍炼成魅神树灵。
而如今,这个底线被打破了。
想着,洛知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寒的冷意:
“小子,你说的这话可是认真的?”
“若不是将整株树种彻底献祭,我又怎能控制住这么一尊圣阶鬼柳?”
一边说着,许元一边将自己的右手摊开:
“一掌之数,再此之后我会控制鬼柳对你们下杀手。
“五。
“四。”
“够了。”
洛知源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对方倒数,深深的看了许元一眼,沉声说道:
“我们离开。”
简单果断,说罢,他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天夜:
“圣女,走吧。”
“洛老头,要走你走,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走?”天夜笑眯眯的反问。
见到这圣女的神情,洛知源脑门青筋瞬时暴起。
天夜却丝毫没有管他的意思,看着那白衣胜雪的男子,传音道:
“许元,把我也带着离开吧。”
许元盯着这疯女人,声音带着一丝古怪:
“你有病?”
天夜抬起一根纤长的食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若不将我一同带着离开,我便立刻自杀。”
许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嗤笑一声:
“随你,我在这看着。”
“.”天夜。
“怎么不动?”许元的声音带着一缕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想自杀现在就可以动手了,这老头应该拦不住你,为何站着不动?”
“.”天夜。
安静了一瞬
黑裙少女伸出小巧的舌尖轻轻的舔了舔唇角,盯着他媚眼如丝:
“看来许元哥哥你还真是懂我呢~”
“我对疯子略懂一些。”
许元居高临下的看着这黑裙妖女,带上了一丝嘲弄:“之前你不在乎生死是因为这里的一切皆为虚幻,现在有了能够夺舍出去的希望,你怎可能舍得去死?”
天夜抿着唇角,垂首地笑了两声,叹息式的呢喃道: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去死了.”
“所以你就别在这里废话了。”
许元打断了对方絮叨,声线冷冽:“赶紧滚。”
“脾气真差,先让我把话说完不行么?”
天夜金瞳流转,一边自顾自的四下搜寻着什么,一边轻声说道:“我大概猜到了你为何能以源初之身抵御住圣阶阴鬼的夺舍。”
许元闻言眉头立刻皱起:
“你想说什么?”
“你别急。”
天夜随意的笑着摆了摆手,随即眼前一亮,似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目光锁定在数里之外的一名裸足少女身上。
正是先前逃离的天衍。
她的面色依旧苍白如纸,不过比起先前,此刻她的脸颊上却多了几丝病态的嫣红。
魅毒
天夜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所处的状态,饶有兴趣的舔舐了一下红润的嘴唇,笑着传音:
“许元,为何天衍她身上会有魅毒?”
“这关你何事?”
“问问而已,别生气~”
天夜抬起纤纤玉手,轻轻的拂过自己白皙的下颌,瞥着对方身下的那参天古柳,红唇微张,语气慵懒:
“啊这鬼柳可真蠢呢,一介生魂竟然想要夺舍整个幻境的源头,也难怪会失败。”
闻言,许元瞳孔一缩。
天夜的声音如恶魔般的低语,继续响起在他的耳边:
“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让天衍知道,这处幻境的源头来自于你的意魂.”
说到这,
天夜展颜一笑,笑靥如花:
“你说,到时候她会怎么看你?
“是你杀了你破幻而出,还是与你一直待在这幻境之中?”
呼吸一滞,许元眼中瞬时闪过一缕杀意。
天夜立刻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许元哥哥你的表情真可怕呢”
一边说着,
天夜嗤笑一声,指了指天衍的方向,笑着说道:
“不过想要灭口话已经晚了,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这事传音告诉天衍了,希望你们两人接下来能好好相处
“天夜可是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哦,许~元~哥~哥~”
说罢,
天夜瞥了一眼身旁的洛知源,与这老者直接化为两道残影朝着朝着天际飞驰,最终消失
二人走后,万籁俱寂。
许元缓缓回转了身子,看向来到自己身后的少女。
而少女只是咬着唇角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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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三章 她的所有(天衍番外终)
古柳参天,树干宽大,二人相视无言。
这一刻,许元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比如天夜的话是假的,是在挑拨离间一类的解释。
毕竟在这个近乎于黑社会修真的时代,不听信任何敌人透露的情报是人在世上活下去最基本的素质。
但话到嘴边,却又转而咽了回去。
这种解释,太过于欲盖弥彰。
这头千棘鬼柳的对于他身体窥伺是蓄谋已久,而面对这样一头圣阶阴鬼精心准备的夺舍计划,作为一介源初,他许元理应,也确实不该有任何防抗的能力。
但事实便是他活了下来,而且还反过来傀儡了对方。
天夜从中看出了端倪,同为监天阁圣女的天衍明显也不可能毫无发现。
而且比起天夜,天衍她可是与他一同生活了七年。
这方幻境之中,大概没有人比天衍更清楚许元他在这方幻境的特殊性。
同为外来者,但他却可以无需修炼,修为便能随着时间流逝而自然增长。
诸此种种的细节相加,对于天衍而言得出那个答案并不算是一件难事。
思绪至此,许元抬眸望了一眼天夜离去的方向。
他忽然明白了天夜的真实用意。
她离去前的话语,并不是为了将事情告诉天衍,毕竟天衍自己大概率能够推测出结果。
天夜想要的,是不给他们互相装傻充楞的机会。
直接了当的,将他与天衍之间这一层脆弱的薄膜给挑破,考验他们二人之间的人性。
在这一刻,许元仿佛听到了天夜那轻佻的声音在他耳边嬉笑呢喃:
“来吧,杀了她,不杀天衍姐姐的话,她可是随时会杀了你哦~”
沉默中,
许元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叹息式的笑道:“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把天夜那贱女人的脑袋拧下来。”
天衍沉默了一瞬,声音很轻:
“你生气了?”
许元没有否认:
“不过半月,被这女人算计了好几次,很不爽。”
虽然有时他也喜欢玩弄人性,但却讨厌成为被玩弄的那一方,若是有机会,他会给那个已经死了两万年的妖女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闻言,天衍唇角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
“直接杀了她,也许她不会感受到任何痛楚,甚至还会让她更加兴奋。”
许元沉默了少许,摇头无奈的笑道:
“所以我才讨厌这种疯女人,她能找到你的弱点,而伱却无法抓住她的,就算最后杀了她,一点报复的爽快都没有。”
天衍弯了弯眸子,轻声道:
“那你得好好想想她的弱点了。”
“确实。”许元颔首。
“.”天衍。
“.”许元。
话落,二人之间忽然便又陷入了沉默。
事实证明,天夜这妖女的计划又一次成功了。
她的挑拨,成功的让他与她之间开始有了隔阂,或者说猜忌。
他许元脑海中那枚魅神印记是次方世界源头,在二人之间已然心知肚明。
千棘鬼柳作为一个消散两万年的阴鬼,只能寄希望于夺舍还魂的方式来重回现实,但对于天衍这名入幻者而言,则只需要将他杀死便能够做到这一点。
就如同破除阵法,既可以用天地伟力强行破除,也可以通过毁坏阵眼让其从内部失效。
作为幻境的他若是直接身死,整个幻境自然便会烟消云散。
寒风拂过,许元眼眸垂落,思绪很乱。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此之后,他大概无时无刻都得提防来自天衍的偷袭,无时无刻都得猜忌她是否会通过杀了他破坏源头的方式来逃离幻境。
而且,更重要的是,七年的相处让他很清楚天衍的强大。
若是待到她恢复到全盛状态,即便他有着魅神道蕴等各种底牌,亡命相搏之下,他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粉色的光芒闪过狭长的丹凤眼,许元下意识瞥了一眼脚下的鬼柳。
理性来说,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立刻将眼前的她杀死。
趁着他现在还能够操控这头圣阶古柳。
毕竟,人性真的很经不起考验。
圣人对轰掀起烟尘与雾霭相融,随着对流寒风如刀拂过脸颊。
许元呼吸略微加速,感性一点一点的剥离,理性的杀意逐渐占据脑海。
他与这搓衣板圣女本就是敌人,在此杀了她,相国府将会少一名大敌。
而且,在此铸剑谷中,鬼柳已然消亡,且有鬼雾遮掩,他也不必再担心那位监天阁主的推演追杀,以他的实力在这鬼物遍地的诸剑谷内亦能生存。
要杀了天衍么
他们在一起逃亡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则是为了寻找出路。
而如今出路摆在眼前。
也就是说,在他被确定为幻境源头的那一刻开始,他与她曾经的一切合作基础便已经崩塌了,取而代之的不信任的猜忌。
就如同他会猜忌天衍对他下手一样,天衍这搓衣板圣女也会猜忌他是否为了自保而对她下手。
想到这,许元略显烦躁的用力抬手揉了揉眉心。
妈的,什么黑暗森林是吧。
但思绪闪过之时,
无声落幕,参天古柳之上,倒吊着无数尸骸的万千柳条已然开始轻轻晃动。
其中的些许悄然攀附上了古柳主干,如蝮蛇般悄然朝着二人所站的位置蔓延而来
一片沉寂之中,少女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许元,你.要杀了我吗?”
万千柳条动作一滞,她的声音带着笑,很复杂的笑,不过那小脸上的神色却是很平静。
许元沉默了少许,笑着装了糊涂:
“什么?”
天衍目光澄澈的看着他,金色的美眸带着一丝好笑:
“你忘了吗?我可是能够看到一些你们看不见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你与这鬼柳的联系。”
许元沉默。
他不想杀天衍。
各种意义上不愿意,
既是因为不想如了天夜的算计,也是因为他对她的感情。
但在信任崩塌的那一刻,二人已经无法再回到曾经那种相处模式之中。
看着他的神色,天衍轻哼一声,呢喃着说道: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理解你这混蛋。”
“不理解什么?”许元抬眸,但没笑。
天衍深吸一口气,眼眸死死的盯着他:
“明明前一刻为了能够让我们一起活下去豁出性命,后一刻就又想要杀了我。”
许元张了张嘴,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
天衍一愣,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在胸腔中蔓延开来。
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
他先前所做的一切,所冒险的一切,其中都有一个前提。
若不这么做,他们都会死,那九死一生的冒险才是他们所拥有的唯一生路。
三千青丝被风儿扰乱,纤柔身子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
天衍吸了吸鼻子,想要和他说很多的话,想要将他痛骂一顿,但看到他那平静的表情后,万千的话语,只是化为了苍白面容上凄然的一笑。
无数坚韧的柳条逐渐近了,
似是察觉到这一点,也察觉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少女忍着心中复杂的酸涩,不断地眨着晶莹的美眸看着他。
然后,
忽然一笑。
少女一笑可倾城,雾霭翻涌增添了一丝凄美。
七年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他与她吵过架,也动过手,也发生过那些羞人的意外。
这些天他昏迷时的心烦意乱,对他身死生死未卜的心绪恐慌。
而如今,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就因为那个疯女人的这次阳谋
唇角噙着这一抹自嘲笑意,天衍缓缓的闭上了那双湛金色的眸子。
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的人。
结束之时,他依旧是这样的人。
混蛋一个。
圣人对轰清空雾霭让几缕阳光洒落在少女清丽绝伦的面容之上,闭着眼眸让人看不透她此刻的想法,但却让他看到了她苍白但又带着一缕病态嫣红的容颜。
许元攥紧了拳头,下意识的。
盯着她看了许久,许元不自觉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但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要笑,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笑不出来。
“哒”
在一片萧瑟的沉寂中,许元朝着天衍迈出了一步。
天衍小脸沉静,并没有任何动作。
许元缓步来到了她的近前,而天衍依旧安静的站在原地。
许元微微一笑,缓缓抬手抚向她的脸颊。
视线所及,他注意到她那纤柔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
但没有躲。
指尖就那么轻轻的拂过少女柔嫩的脸颊,帮她将几缕散乱的青丝挽自耳后。
而在这肌肤相触之时,许元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许元轻轻吸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话落,安静了数息,唯有窸窣的柳条荡漾。
半晌,
天衍缓缓睁开略显发红的眼眸,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反问:“现在我还要说什么?”
许元沉吟一瞬,低声道:
“比如,我究竟是不是幻境源头。”
天衍闻言笑了,但笑容更像是在哭,别开视线:
“你想想说不是?就算你否认,我们心里都有数,不是么?”
许元摇了摇头,抬手点了点头自己脑袋,语气轻缓:
“语初确实将源头设在了我的脑海中。”
一边说着,他垂眸看向脚下的虬结鬼柳树干,自顾自的说着:
“这鬼柳想夺舍我,触动了源头,然后他的意识就被源头抹除,只剩了本能。
“而被它摧毁毁的魅神树种之中所蕴含的魅毒正好渗进了它的本体,我醒来过后,就借着道蕴把它控制住了。”
天衍听着他的话语,摇了摇银牙:
“你说这个做什么?”
许元抬眸看了一眼那逐渐再此被雾霭笼罩的天际:
“我想说,我们赌赢了。”
话落,他盯着她,没有在说话。
对视一息寒风抚乱的了她的青丝,天衍垂下了眼帘,声音压的很低: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元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既然我们都赌赢了,为什么你还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
天衍眸子瞬间睁大,抬眸看向了他,美丽的金眸之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不杀我?”
“呵”
许元轻轻的低笑了一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语气幽幽:“本来是想杀的,但我好像下不去手。”
“噗嗤.”
话落,天衍莫名的轻笑出声,那双恍若秋水的明眸之中散去了很多阴霾,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好笑,声音清丽:“你舍不得?”
“是。”
许元没有否认:“就算是一条猪养了七年都会有感情,更不论一个生死与共的人。”
天衍闻言略微皱了皱眉:
“我感觉你在骂我。”
“不是感觉。”
许元低笑一声:“我就是在骂你。”
熟悉的无赖,让天衍心头愠怒升起,但随即这些情绪化为了丝丝莞尔的甜腻。
不过许元的话语并未说完,他絮絮叨叨的继续说道:
“知道我是什么性格,还以这种状态回来,你不就和猪一样蠢么?”
“说实话,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是故意回来,然后摆出这幅任我鱼肉的姿态博取的我信任。”
说到这,许元看着少女那明已然晴转阴的神情,话锋一转:
“不过我想了想应该不是,
“毕竟,在我控制鬼柳和那姓洛的圣人战斗的时候,你可以完全有机会直接逃走的。”
“所以天衍,你那时为什么不逃?”
二人之间忽然便陷入了沉默,只有这高空萧瑟的寒风伴随着回归雾霭轻轻浮动着衣袍。
安静了很久,天衍红唇轻启: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杀我。”
“为什么?”许元表情古怪。
天衍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为了救我,好几次都差点死了。”
许元深吸一口气,有些不耐的说道:
“我都说了那不一样,我做那些是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活下去。”
风声呼啸,柳枝荡漾。
“一样的”
“嗯?”
少女望着他,声音细若蚊蝇:
“许元.对于我来说,你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闻言,许元心间莫名一颤。
这女人果然是个白痴。
就像是一只小猫把躺在地面自己柔软肚皮毫无防备的裸露给一只持刀的凶兽。
转过身子,许元朝着庞大树干之上的一个树洞走去,一边走,一边嫌弃的吐槽:
“所以我说你是个蠢得跟猪一样的白痴。”
天衍沉默少许,出声反问:
“你就知道说我,你难道不也是一样?”
许元闻言脚下不停,回眸:
“我可不会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
“那你还不是没有杀我?”
“那只是现在动不了手而已,不代表以后不能。”
“你现在就剩嘴硬。”
“你真以为不敢杀你?”
“来啊。”天衍把白皙的脖颈向上一仰,睨着他。
许元眼角跳了跳,盯着这女人看了数息,冷哼一声:
“到时候你试试就知道了。”
说罢,转身便走。
“哼呵~”
看着他的背影,少女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赤裸的玉足踏虚而行:“现在你下不了手,以后更不可能。”
“啧。”
许元咂了咂嘴,深吸一口气,回眸冷声道:
“谁让你跟着我了?”
天衍眨巴着眼睛,没说话。
许元冷言冷语的看着他:
“我现在对你下不了手,不代表你可以继续跟在我身边。”
天衍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促狭一笑,没有来的问道:
“这鬼柳你没法一直控制?”
许元瞳孔一缩。
他没想到这搓衣板圣女会突然这么一问。
魅神树种的魅毒有限,能够麻痹鬼柳本体数天便已是极限。
天衍看着他的神色,轻声解释道:
“你若是能一直操控这圣阶鬼柳,就不会介意我跟在你身边。”
许元轻轻吸了一口气,也没再否认,顿住脚步,侧眼看着他:
“是,我只能操控它几日时间,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么?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不能。”
天衍想也不想,踏前一步,站在了他身前半米的位置,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许元拳头略微攥紧。
暂时分开,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现在这搓衣板圣女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我体内有魅毒,而且”
天衍翻了个白眼,清冷的眸子带着几丝妩媚:“现在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许元略微思索,冷声道:
“那我现在便在此帮你拔除一次,然后你就立刻离开。”
“不要。”
“.”许元脑门青筋跳了跳。
天衍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神色,问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赶走?”
“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我身边?”
许元没好气的反问:“圣女大人,你不是最讨厌我这种登徒子么?”
“因为你给我下了魅毒。”
天衍抬起白皙的手背轻抚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这次拔除之后,以后怎么办?”
“.”许元。
天衍放下玉手,盯着他眼睛:
“你若执意要把我赶走,导致魅毒失控,那待这头鬼柳失控,我就回来杀了你。”
“你找不到我。”
“总有能找到你的一天。”
“你怎么变得和天夜一个德行?”
“因果而已。”
天衍轻声笑道,笑容莞尔:“反正你若把我扔在这,等我找到你,我就直接杀了你唔嗯。”
话音未落,
砰!
一声闷响。
许元伸手卡主了天衍那如天鹅般白皙的脖颈,回手将她砸在了身后的树干之上。
少女眉间浮现一抹痛楚,但那双湛金之瞳依旧倔强的盯着眼前的他。
许元咬着牙,盯着她熟悉的绝美面容:
“你是不是非得逼我对你动手?!”
声音落下,庞大的鬼柳主干之上陷入了一阵沉默。
那残破的阳光透过即将合拢的雾霭照下,
天衍看着眼前明显生气了的他,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语气软了软,传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为什么一定要觉得的我会杀了你,换取出去的机会?”
“.”许元表情一僵。
天衍攥紧着拳头,纤长的指甲嵌入掌心:“这么多年,你救了我多少次,我又救了你多少次,明明.明明我都做好和你一起走完这幻境的一生,结果你.”
“行了。”
许元松开了手打断了她的话语,神色柔和了些许,低声说道:
“这样吧,你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告诉我地点,每半个月我去帮你拔除一次魅毒。”
每半月魅毒会达到一次小高潮,在这个时间点凭借魅神道蕴,他有把握对付天衍
天衍听闻此言,眼眸亮了一下,但随即黯然,呢喃着道:
“不要,以你的性格很可能不会来”
看着油盐不进的她,许元手掌上抬,捏住了她光滑细腻的下颌:
“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
天衍没有反抗,任由他捏着自己,柔声笑道;
“那你就杀了我吧.”
许元感觉自己的怒意要压不下来了,直接反手卡主她的脖子将其按在了自己身下: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出乎预料的,
少女背贴着宽阔的古柳枝干,两条藕臂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猛地向下一拉。
许元瞳孔略微一缩,整个人直接压在了天衍那纤柔无骨的娇躯之上。
下意识想要操控鬼柳脱身,但耳边忽然传来了她吐气如兰的声音:
“你到底要怎么才能信我?”
寒冷的鬼雾之中,温度悄然增高。
男子气息的靠近,让天衍脸颊病态的红晕,已然悄然蔓延到了耳根。
那双金眸依旧绚烂但已然带上了某些渴望的情愫。
身体的伤势,以及时间流逝让天衍体内魅毒的叠加达到了临界点。
许元止住念头,撑起身子:
“先不说这个,我先帮你把魅毒拔除。”
古柳枝干高耸入云,雾霭阵阵。
她看着从她身上坐起的男子,红唇轻启,忽然吐出了一个字:
“封。”
源炁停滞,道蕴失效。
许元回眸,不解。
沉默,半晌。
天衍咬着唇角,别开了视线:
“不要用道蕴”
声音很轻,但清晰可闻。
被劲风气浪掀飞的雾霭在此刻彻底合拢,周遭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唯余少女的那双侧开金瞳在黑暗中闪烁。
许元愣住。
沉寂中,
少女抬眸,媚眼如丝的看向骑在自己腰间的他,声音带着颤抖:
“这,这是我现在能给你的所有了”
番外结束,
明天请假一天去捋一捋主线,都快忘完了
or2四百一十四章 天夜
漫天的秋日雨幕之下,唯一横空孤鹰,呼啸翱翔于穹顶之下。
厢房的窟窿依旧透着风雨,略带寒意的风儿拂过天衍那淡粉色的繁芜宫装,以及被她骑在身下的他。
静谧的厢房唯剩雨打窗帷,淅沥清脆,清润的檀香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许元的双手把在她的腰间,指尖隔着衣衫轻轻感受到少女纤细腰肢那肌肤的温热细腻。
而这一次,
天衍也没有了如猫咪应激的挣扎,曾经回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清丽绝伦的小脸上泛起了诱人的红晕。
气氛恰到好处。
看着她逐渐动情的神色,
对视之时,许元眼眸之中尽是轻缓的柔意,指尖开始在她纤柔的娇躯上缓慢移动。
她顺从的任由着他手上的动作,那一双水雾弥漫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真的记起来了?”
动作略微一滞,躺在这略显狼藉的大床之上,许元沉默了少许,声音很轻:
“断断续续的,只有记忆深刻的一部分而且比起回忆,我如今看那些回忆更像是在看一出走马灯。”
斟酌之后,最终还是没有骗她。
那些有关魅神幻境的记忆碎片有很多,但很碎,很杂,每当回忆起来的时候,都会像是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壁障。
听着他的诉说,天衍那双金瞳之中的神色略微黯淡了些许。
近二十年的岁月相伴,使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啪。
她打开了的手。
这一次,许元倒是并未流露出多少失望的神色,轻声问道:
“生气了?”
天衍吸了吸鼻子,从他腰腹间站起了身,默默的转身走到大床边缘坐下,安静了少许:
“没没有只是有一点点失望。”
许元看着她纤弱的肩头,与那仿若很弱小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确实,她确实应该失望。
她想要的并不单单只是那些一同经历的回忆,更是那个曾经爱着她的自己。
此刻,许元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哄一个爱着自己女孩其实并不会费力,只要你起了一头,剩下的东西她自己就会骗自己。
不过,许元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他与她在幻境之中曾一同患难,一同嬉笑,一同经历生死,但那些经历所积累起来的感情,却并没有剩下多少。
这个事实,他现在并不想骗她。
厢房之内沉默了少许,天衍那脆生生的少女之音再度响起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之中:
“真真的只有这些么?”
她想要听到他否定的回答,就像是他曾经百般千次的戏弄自己那样。
天衍希望许元现在是为了惹她生气,为了看她伤心,为了逗弄于她说出的戏言。
叹了口气,许元缓缓从坍塌的大床上撑起了身子,轻笑一声:
“暂时只有这些。”
闻言,少女的眼眸略微一亮,依旧背着身子,但声音带上了一丝期待:
“暂时?”
“嗯,当然是暂时的。”许元轻声笑道:“我所修的那一门秘法,确实吞噬并获得了你这衍天神魂的一些特性,不过量太少了。”
天衍下意识回转过了眼眸,纤长的指尖不自觉的攥紧了床单,明眸一眨不眨,方才失落不见分毫:
“许元,伱.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略显紧张的神色,许元眼神闪过一抹柔意。
因为他而失落,因为他而开心,因为他而紧张。
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女孩,感觉确实还是蛮不错的。
心绪蔓延,许元的回答却来得很快:
“衍天神魂确实能让我想起那些东西,只是现阶段我的神魂还并不完整。”
先前天衍那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本源神魂对于他而言确确实实算的上庞大,但想要彻底将神魂彻底转化还是显得有些不够。
天衍噌的一下站起了身子,几乎瞬移一般的再此来到了他的近前。
许元见状立刻明白了这搓衣板圣女想做什么,连忙叫停了她的动作:
“喂喂,你想让我死就直说。”
天衍动作一滞,思索片刻,明白他话中意思之后,眼眸中便闪过了一丝愧疚,抿了抿唇:
“对不起”
她有些着急了。
辅助许元凝炼神魂,虽然她是作为被吞噬的一方,但由于修为的差距,许元的负担反而比她更大。
他的修为太弱了,方才的吞噬已然几乎让他去了半条命,短时间内若是再来一次恐怕另外半条命也得搭进去。
在柔软的大床上站起身,许元眼中倒是没有丝毫的责怪,只是道:
“剩下的就不吞噬你的神魂本源了,就交给我自己来吧。”
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天衍抬眸看向眼前这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男子,眸子眨了眨:
“自己来?”
“通过吞噬你的本源来达凝练意魂的效果只能是一时之计,根基还是得让我自己学会。”
许元感受着自己脑海之内意魂的变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反问道:“现在我修为尚浅,吞噬你的神魂本源并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日后我修为逐渐上来了,还能继续通过吞噬你的本源神魂来凝练自身?”
天衍美眸眯了眯,略微沉吟,脆声问道:
“你那门秘法只是掠夺?”
许元颔首,随口说道:
“差不多吧,若是不掌握凝练神魂的办法,随着我修为的增长,意魂的扩张,这吞噬凝练出来的衍天神魂大概率会逐渐被稀释掉。”
血元心陨诀的伴生意魂秘法确实可以极为霸道的将他人的意魂吞噬,并将其特性纳为己用,但这是一次性的。
吞噬来的衍天神魂确实能让许元据有其的特性,但这并不代表他之后就能直接修炼。
他崭新凝练出来意魂依旧是普通的意魂,若是不掌握衍天神魂真正的修炼方式,日后待到他修至源初,甚至是蜕凡之时,恐怕衍天神魂已然会被稀释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边说着,许元纵深一跃,落到了床边的木板地面之上,随手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件袍衫披上。
天衍也不避嫌,就那么看着他穿衣服。
许元略微有些不习惯,不过些许幻境回忆一闪而过,也便任由这圣女看着了。
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些?
将袍衫内衬系好,许元忽然似是想起什么,回眸看向依旧站在床榻上的少女,出声问道:
“天衍,关于那个天夜你查出些什么了吗?”
“天夜?”
天衍似乎很讨厌这个名字,皱着眉头反问:“你不是说只回忆起了一些记忆深刻的事情么?”
许元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了一个画面。
大漠孤烟,残阳似血。
狂沙扰乱了青丝,妖媚的金瞳少女被长剑贯穿胸膛,唇角染血,但唇角的笑意却依旧绚烂耀眼。
【许元,这次是我赢了哦.】
沉默了少许,听着阁楼外的雨声,许元轻笑着摇了摇头,很光棍的说道:
“那种妖女,怎么可能印象不深刻?”
天衍望着他的神色,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就知道沾花惹草。”
许元闻言表情变得古怪:
“一个敌人而已,你至于这样么?”
“确实是敌人。”天衍不置可否,声线变得有些清冷:“与你纠缠了十余年的敌人。”
许元端详着少女那醋意弥漫的神色,思索了半晌,犹豫着问道:
“确实是十余年,不过我记得.我好像没有睡过她吧?”
除了眼前的少女,幻境之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这位名为圣女,实为妖女的天夜了。
但那些记忆中,可没有半点暧昧,诸剑谷之后,他与她见面之时,几乎次次见血。
他被天夜捅了三次,天夜那妖女也被他狠狠的贯穿了两次,最后一次还差点直接将对方击杀。
看着他神色,天衍张了张嘴,但最终却化为了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问我?我又没有一直守在你身边,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和那女人行过苟且之事?”
许元翻了白眼,笑呵呵的说道:
“人家都死了两万年了,你吃味也得有个限度吧?”
“哼。”天衍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行了。”
许元笑着将话题拉回了正规:“关于天夜的事情,如果不方便说的话,那便算了。”
那个两万年前据有‘天衍’之姿,但却未授‘天衍’之名的妖女。
当初幻境之中,许元并不知晓后续的发展,但此刻再度想起却是发现了很多的不妥。
魅神幻境之中的人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那些死在语初发动的魅神大劫之中,被收集了意魂本源的人。
第二类则是由被收集了意魂本源之人的记忆,交叉模拟构筑出来的人。
两者在相处之时差异不大,皆是宛若真人,但内在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者杀死之后会有一股诡异的意魂波动闪过,而后者则没有。
天夜作为一个能够自醒的“NPC”必然是前者。
但问题是,在语初最后模拟那处天下大劫的画面之中,那一代的监天阁主并非是天夜,而是那一开始便被他们在琼华宗内斩杀了的天瑞。
这很奇怪。
并不是天夜未成为监天阁主,毕竟在那幻境之中,这妖女本身就在藏拙,避免走到成为阁主的那一步。
也因此
在真实的历史上,天夜选择为自己而活也很正常。
真正奇怪的是,
既然天夜她未成为阁主,也未有去参与那次琼华宗举办的庆典,那么为何她的意魂本源会出现在那处幻境之中?
不过,这事许元其实也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毕竟,再怎么说,那妖女都死了两万年了,继续深究下去也不会有半点的利益可言。
心中想着,许元缓步走到了厢房内的茶盘前坐下,开始自斟自饮。
在一片的沉默之中,天衍默不作声的走到了他的对面一屁股坐下。
洗茶、拂盖、回壶、品茗。
熟稔的一套流程下来,许元给天衍也斟上一杯,推到她的面前缓缓的再度开口:
“你有话想说?”
天衍盯着瓷杯中微微荡漾的茶水:
“上次.我与师尊前去魅神幻境,找了一些关于天夜的痕迹。”
许元眸中闪过了一缕诧异:
“就是和我娘舅撞上的那次?”
天衍闻言立刻凶巴巴的瞪了对方一眼。
她可没忘记,自己差点没被这混蛋的娘舅一剑枭首。
许元见状哪能不懂,面露一丝尴尬。
看起来天衍是把这笔账算他头上了。
柿子得挑软的捏,他娘舅凤九轩天衍打不过,自然就得来找他这凝魂的麻烦。
不过也没办法,那个时候他一没记忆,二又不知道会这么巧的遇上。
许元别开视线轻咳一声:
“抱歉,我那时.”
“我又没怪你。”
天衍抿嘴一笑,似是已经气过了,幽幽的说道:“那天夜似乎是在大劫发生过后才进入的琼华秘境”
“等等。”
许元略微皱眉,下意识打断:“天夜在环境中和我说过,当阁主之位定下来的那一刻,为了保证衍天决的正统唯一,其余的圣子圣女皆会被处死。”
监天阁主,比当世的皇位更加血腥,监天阁必须保证衍天决的唯一性。
为了防止掌握了衍天决的圣子圣女有其余的念头,处死是最佳的选择。
天衍轻哼一声,摇了摇头:
“天夜那女人可是有着‘天衍’之姿,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假死躲过这一劫。”
“这样么”
许元闻言释然,毕竟天衍那瞬间便能用出的替死秘法就已然很是诡异,给予其充足的时间准备,假死应当并不算是一件难事。
想至此处,许元继续问道:
“她进入琼华秘境是为了什么?”
“不清楚。”
天衍轻轻摇了摇头,顿了一瞬,她又继续说道:“不过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她似乎把千棘鬼柳带进去了。”
许元瞳孔猛地一缩,他可没有忘记那头在幻境中想要夺舍自己的千棘鬼柳。
脑海中闪过那庞大的身形。
他便意识到了不对:
“千棘鬼柳那种庞然大物,怎么可能被带进琼华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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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五章 疯狂的念头
“那头鬼柳,被天夜炼成了一柄刀。”
“柳木鬼剑?”
“是刀。”
“都差不多,和我在幻境里那柄一样?”
“嗯。”
在疑问得到解答之后,许元心中思绪倒是再次蔓延了开去。
千棘鬼柳那生长了不知多少年岁月的躯干无疑是炼制法器的绝佳材料,更别提千棘鬼柳本身就是一种介于阴鬼与灵韵精怪之间的存在。
只要经过一些特殊的祭炼程序,其魂魄亦能直接将其化为有完整意识的器灵。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能打过并活捉那头圣阶阴鬼。
在魅神幻境之中,许元他是借着魅神道蕴以及魅神樱毒,控制着那头千棘鬼柳,让它自己把自己炼制成了一柄剑。
而历史上那名天夜,明显是不会具备他这种特殊条件的。
想到这,
许元抬起眼眸看向了茶案对面的少女。
雨幕朦胧的微亮光芒洒在她的脸颊,散落身后三千青丝随风轻荡。
“天夜那女人,这是独自去诸剑谷内把那头鬼柳宰了?”
“也许吧。”
天衍对于这个推测不置可否:“天夜和那些在阁主的莅临之礼上被‘天祭’掉的圣子圣女一样,只在天阁史册留下了寥寥几笔的记载。”
说到这,天衍温雅的端起面前的瓷杯,轻抿一口香茗:
“不过以那女人的天资,应当是在天瑞莅临阁主之礼前便早就突破了圣阶。”
许元眼眸之中也并无奇怪。
幻境之中的记忆虽然还因为神魂的残缺而断断续续,但仅凭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画面已然能够让了解到很多监天阁内部的信息。
监天阁主,亦有差距。
这份差距,甚至比蜕凡与圣人之间差距还大。
仅仅习得了衍天两篇的阁主,拿头去和那些习得衍天五篇的‘天衍’阁主比?
作为两万前的‘天衍’,天夜的修炼速度不可能比那位天瑞更慢。
不过许元也没有接话,眼巴巴的望着天衍继续说下去。
而天衍也向来没有做个谜语人的习惯,解释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而且我怀疑,语初陷入疯癫的状态与天夜有关。”
安静一瞬,许元那正品茗听雨的闲适神色瞬间严肃。
在《沧源》中,语初的设定就是一个疯女人。
不过现实遇到过后,许元其实也曾不止一次的深思过语初变得疯癫的原因,但由于信息的残缺他也仅仅推算出了两种不太靠谱的猜测。
第一,因为时间。
两万年的时间太过于久远,以至于直接让她疯掉了。
第二,有人给她套上了“项圈”。
两个猜测之中,许元其实更倾向于前者。
毕竟,两万年前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型宗门高层都被其一锅端了,许元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给她套上这么一个“项圈”。
而这个念头也衍生出了一些系列的推测。
比如,
语初选择留在琼华秘境,是因为她已经放下了仇恨,自己将自己封闭在了琼华秘境之中,没有让这场魅神大劫波及外界天下。
不过如今天衍这么一说
齿轮的卡扣发生变故,把他当初的推测转向了另一条道路!
思绪至此,许元猛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位大龄义妹洛熙然曾经说过,万年前异鬼大劫之时,那一任的监天阁主便是名为天衍。
然后,
他们成功的解决了这场大劫。
而万年之后,大劫即将再度来临,也有眼前这搓衣板圣女存在。
那两万年前
这魅神大劫降临之时,天夜这名有着“天衍”之姿的圣女开摆选择会不会是导致整个天下崩盘的原因?
念头飞转间,许元忽然出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是天夜她将语初变得疯癫,最终将其困在了琼华秘境之中?”
“也许吧”
天衍的话语带着一丝叹息,“笃”的一声将瓷杯放回茶盘,幽幽的说道:
“不论性格如何,天夜作为监天阁的圣女,在天下大劫这等涉及人族的大是大非面前,必然会出一份力。”
许元摸了摸下巴,眼眸闪过一抹笑意,道:
“通过斩首的方式成功束缚语初,将魅神大劫局限于琼华秘境之中这么说来,天夜那妖女还算是蛮强的?”
“确实很强。”
天衍对于这话并未否认:“虽然魅神大劫的降临或多或少有她不作为的原因在内,但此等行径怎么说也算是挽大厦之将倾。”
许元勾了勾唇角,盯着眼前这神色清淡的金瞳少女,没由来的突然问道:
“那她和你比起来呢?”
“什么?”天衍抬眸,声音清淡。
许元托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监天阁不是说了么,天下大劫将至
“万年之前的监天阁主‘天衍’总览四方,且亲临大荒深处斩杀了那不可一世的异鬼之王,两万年前的天夜更是孤身‘封印’了作为大劫起始的魅神树灵语初。
“在这次的大劫之中,伱这位‘天衍’能够扮演什么角色?”
天衍抿了抿唇,盯着许元没有说话。
一息,
五息,
十息。
许元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咂了咂嘴:
“喂,你不会觉得我便是这场天下大劫吧?”
“某人在幻境中自己说的,作为天下大劫的起始.”
“我那时候是在忽悠天夜。”
许元立刻打断。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背上这么牛逼的一个称号,尤其是在自己还是一个凝魂的情况下。
“是么.”
天衍不置可否,目光含笑,但笑意中却带着几丝意味不明的情愫。
许元隐隐感觉到了几丝不妙,轻咳一声,支开了话题,问道:
“你方才说真实的天夜将那头千棘鬼柳炼制成了一柄鬼刀?”
“是。”天衍没有在方才话题上深究,颔首:“一柄带着阴森鬼气的魔刀。”
“此事,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找到了?”
“自然。”
“什么?”
许元眉头立刻皱起。
由于那位娘舅对于琼华秘境的勘探结果,相国府便并未投入资源去勘探开发。
琼华秘境很穷,
两万年的岁月让里面值钱的东西基本烂完了,没烂的开发起来的收益也很难大过投入。
而且更重要的是,琼华秘境的空间不稳,随时有可能崩碎,连开发成为一处秘密据点都无法做到。
也因此,当初那位娘舅在获取到那一批残破的须弥戒后,以剑圣之威在那琼华秘境中开无双搜刮了一圈后便径直离开了。
不过现在看来,那娘舅居然漏了这等的好东西。
但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谁让那时的他没有关于幻境之中的记忆呢?
想着,
许元眼巴巴的看向对面的端然盘坐的金瞳少女。
他还挺喜欢当初在幻境中的那柄柳木鬼剑的,最起码比他现在手中这柄凤九轩给清语剑要好上不少。
虽然那妖女玩的是刀,不过对于许元而言,刀和剑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并没有对于一种兵器执念。
剑、刀、亦或者其他的兵器,都只是一种用来御敌杀人的工具而已。
至于说剑诀与秘法?
除了某一些极为特殊的种类,用刀和用剑其实效果都是一样。
也因此,他其实并不挑兵器。
当然,作为相国府的三公子,他绝对不是想吃软饭白拿
“哼。”
被这眼巴巴的视线盯着,天衍怎能不知这不要脸的死人心中所想,玉手一翻,一柄古朴的木刀便出现在了她掌心。
许元见状双眸瞬间一亮。
果然,这世上还是搓衣板圣女对他最好了~
喜欢天衍的一天。
砰!
一把便将这柄木刀拍在了面前的茶案之上,瓷杯中的香茗溅出不少,洒落光润名贵的茶盘。
许元盯着眼前这柄剑,哦不,准确说是刀。
仪刃直刀模样,刀身笔直纤细,没有刀格,长三尺,整柄刀呈现褐黑色。
方才取出不过少许时间,因为绵延秋雨而显得潮湿悠然的厢房之内的温度瞬间便再次下降了些许。
除非之外,
一种烦躁,暴虐的情绪逐渐在许元的心中蔓延了开去
正皱眉间,天衍似是故意的将那柄柳木鬼刀向他这边推了推,刀柄轻轻隔着衣衫轻轻碰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嗡——
耳中传来一阵嗡鸣。
杀戮,暴虐,色欲等等的情绪瞬间在胸腔之中扩散开去。
血元心陨诀瞬时开始运转,许元眼中恢复清明,讪讪的向后挪了挪屁股,离这柄鬼刃远了一些。
幻境中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让他忘了一件事情。
他现在已经不是源初强者了,而是一介小小的凝魂,压根顶不住圣阶鬼柳炼成的兵刃之中那股磅礴的恶意。
“咳,你这是做什么?”
天衍白了他一眼,语带揶揄:
“你不是想要天夜这柄鬼刃么?”
许元神色严肃,道貌岸然: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你的?”
“真的..不要么?”
天衍一双明眸弯了弯,一边说着,她随手拿起木柳鬼刃在手中随意的挥舞了一下。
霎时间,
整个厢房之内瞬时响起了一阵泣魂悲鸣!
我特么!
许元眼中瞬间警惕,这等魔刃,现在他碰一下都差点心神失守,这舞一下还不得要他小命?
不过好在天衍还是有分寸的。
鬼啸之声仅仅只是在厢房之内扩散,并未影响到他分毫。
沉默少许,许元又往后挪了挪屁股:
“咳,我我就是好奇而已。”
啪嗒。
归刃入鞘,天衍重新将这柄鬼刃放回茶案之上,弯眸笑道:
“你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我将这柄鬼刃带来本身就是想给你的,毕竟你在幻境中用了它近十年,不过呢.”
说到这,天衍叹息了一声,似若秋水的金色明眸带着一丝嫌弃:
“你现在太弱了,只能暂时让我给你保管了。”
“其实可以给娄姬保管”
许元下意识建议,但在天衍那逐渐转冷的目光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坏了,他又说错话了。
虽然嘴上很笨,但眼前少女的心思一向细腻。
话落沉默少许,唯余清风绕梁。
她看着他,语气有些不善:
“许元,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在给你画饼?”
许元义正言辞,神色肃穆:
“没有,别乱想,怎么可能。”
说着,
他忽然轻轻的笑了笑:“主要是你那师尊,你说万一他把这鬼刃没收了,不就.”
“她并不知道这事。”
天衍小脸依旧有些生气,冷冷的瞥着眼前男子:“幻境之中的事情我也并未与她提及过多,只是将你与我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她。”
许元从蒲团上起身,绕过茶盘,坐到了少女的身旁,脸颊略微凑近:
“你生气”
话未说完,天衍便将下手按在了他的脸颊上推开,有些嫌弃的清声道:
“别和我来这套。”
“什么来这套?”
许元轻声说着,伸手将她压根没有用力的柔夷拉了下来,很顺利的便将少女嫩滑的柔夷握在了手心。
没有抵抗
心中闪过一抹好笑。
眼前的少女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底还是很乐意的他这么哄她的。
口嫌体正直的搓衣板~
许元指尖勾了勾少女的掌心,轻笑着道:“我这不是再和你认错么?”
天衍感受到他的动作回眸瞪了他一眼:
“你就是不信任我,一直都不信任我。”
“别生气了.”
许元单手握着小手,另一手很是熟稔的轻轻勾住了她另一侧肩头:
“我若不信任你,在那幻境中怎么可能把你留在身边?”
被揽入怀中,天衍小脸冰冷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侧眸冷声道:
“你现在是装出来吧?”
“装?”
“你先前说过,只有隔着厚布的记忆碎片,没有感情。”
许元沉默。
不过很快,他便轻声道: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嘶,轻点!”
话音未落,他手中握着小手略微用力,凝魂境的手骨瞬间咯吱作响。
不过这种疼痛也只是一瞬,少女在察觉失态后便立刻卸了力,瘪着嘴:
“我就知道.”
“你在伤心什么?”
看着她受气包的模样,许元心中莫名浮现一抹柔意,笑着道:“如今衍天神魂已然初成,再行参悟你在我脑海中留下的神魂秘法并不算难。”
说着,
许元故意叹息了一声:
“到时候幻境中的一切我自然都会想起,倒是你,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等?”
天衍心间莫名急切,抬起绚烂如画的金瞳,薄唇轻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有点失望而已。”
“行了。”
许元打消了继续逗弄怀中少女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先把这鬼刃收起来吧。”
“哦,好。”
天衍顺从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拿,但随即便被许元叫停了:“等等。”
天衍纤手停在空中,抬眸略显不解。
许元盯着茶案上那柄古朴的古柳鬼刃,一个略显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开始徘徊。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问道:“天衍,这鬼刃属于千棘鬼柳的本源意魂消散了么?”
“嗯没有。”
天衍眼眸眨了眨,略显不解,但还是应声道:“不过意识已经被抹除了。”
许元挑了挑眉:“因为诸剑谷的那次夺舍?”
天衍点了点头:“应该是,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元没有说话,松开怀中天衍,站起身子,在厢房内来回踱步了几圈。
然后,
他侧眸盯着茶案上的那柄鬼刃,舔了舔唇角:
“天衍,我想将这圣阶阴鬼的意魂本源吞噬一部分,来获取圣阶阴鬼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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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六章 亲切
“不行。”
听到许元这句话语,天衍小脸瞬间一寒,清冷的声音直接将他的这个念头给否了:
“我不同意。”
看着不远处那眼眸之中闪烁着贪婪之色的男子,天衍心中是一万个不理解。
如今不论是天资体质,亦或者功法神魂,这混蛋都几乎可以说是天下之最。
更别提作为那许殷鹤的儿子,围绕在他身边的修行资源甚至远超她这监天阁圣女。
只需要时间沉淀,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毕竟,他又不是那些削尖脑袋想往上爬的泥腿子,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拼命冒险?
想到这,天衍清冷的声线淡漠的响起:
“如果你还记得诸剑谷内的事情,就应当知道这些阴鬼完完全全都是一些负面情绪的集合,普通阴鬼尚且如此,更别提圣阶阴鬼的魂魄之中蕴含的负面情绪。
“这柄鬼刃光是放在这里,你这凝魂就已经吃不消了,许元你拿什么吞噬?!”
听完天衍这带着担心的责怪,许元心中念头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伱不是已经说了么,这头千棘鬼柳的意识已经被抹去了。”
千棘鬼柳夺舍他时,被语初那枚魅神印记将意识抹除,直接反馈到了现实中。
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圣阶阴鬼本源,吞噬起来虽然危险,但并非没有办法解决。
只要控制住量,他这名凝魂亦是可以吞噬。
看着他那熟悉的神色,天衍张了张嘴,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又是这样。
每当做下定一个决定,不管你再怎么劝他,他依旧会一意孤行。
沉默少许,天衍玉手微抬起,直接把柳木鬼刃收回了须弥戒。
哼,幻境之中他是源初,她拦不住,如今一介凝魂,她怎么可能还拦不住?
看着消失无踪的鬼刃,许元砸吧嘴,深吸一口气:
“你再这样,我就叫娄姬过来抢了。”
“哼呵。”
天衍闻言唇角反而勾起了一抹笑意,饶有兴趣的瞥了一眼房门方向,道:
“好啊,你去叫她啊,看看她听了你想做的事情之后,是先对我动手,还是先把你这蠢货教训一顿。”
得,忽悠不住了。
许元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要是让娄姬那老阿姨听到他想做的事情,别说同意,估计一个爆炒栗子就得敲他脑门上。
心中叹息一声,许元再度看向了端坐蒲团上的少女。
娄姬那老阿姨不可能因为他的这些话术改变主意,整个玄鹰阁楼上会百分百听他话的人大概只有小白。
但问题是,小白那修为明显打不过天衍,更别提去做切割圣阶阴鬼的本源,然后喂进嘴里的这种精细活。
这笨笨的搓衣板圣女就不同了,他有自信能够忽悠她。
主意,还是得在天衍身上打。
沉默少许,许元笑着缓步朝着少女走去。
天衍立刻便知对方心中所想,笑盈盈的道:
“你能从我手里把这柄柳木鬼刃抢走,我便同意。”
许元眼角跳了一下。
他,从她手中抢走鬼刃?
凝魂逆斩源初是吧?
许元翻了白眼,倒也没有在意,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坐到了自己蒲团上。
斟茶,品茗,放杯。
天衍就那么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在一旁看着他表演。
反正,不管这家伙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
而他平静的声音如恶魔低语:
“天衍,
“你有没有想过,天夜她还活着?”
天衍那笑意盈盈的神色瞬间消失,但随即轻哼一声:
“许元,你别在这危言耸听,我至今可没听说过有人能够活两万年。”
许元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方才放置柳木鬼刃的地方,话语幽幽:
“你说得没错,这世上确实没有修者能活两万年,但这头千棘鬼柳又该作何解释?”
“千棘鬼柳?”天衍柳眉皱起:“这千棘鬼柳介于阴鬼与灵韵精怪之间,存活两万年并不奇怪,但天夜.”
“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
许元盘坐蒲团,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名贵的瓷杯。
天衍好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你说话就不要卖关子!”
“觉醒。”
许元吐出两个字,缓缓抬起了眼帘,看向了天衍,抬起两根手指:“魅神幻境里两个存在自我觉醒,意识到了自身其实处在幻境之中。
“第一个是这被炼制成柳木鬼刃的千棘鬼柳,若非它在环境中试图夺舍于我,如今它意魂大概率还是完好的。”
说着,
许元将一根手指收回,温声细语:“而另一个自我觉醒的人是谁,应该不需要我与你多说吧?”
数以百万计的故去修者的魂痕构筑起了那方幻境世界。
保留着意魂本源的只有天夜和鬼柳。
天衍沉默少许:
“你不会想说天夜未卜先知,直接布局未来两万年,试图复生于当世天下吧?”
许元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若是天夜那妖女有这等通天手段,称她为古往今来第一人都毫不为过。”
说着,许元将瓷杯放回茶案,“笃”的一声轻响回荡:
“语初消散之际给我们看过当初琼华宗的千年大典之上发生的事情,那么多的圣人被其操控,天夜带着这柄木柳鬼刃独自前去刺杀,怎么可能会有余力?
“大概率是在语初的反噬下,不得不用了一些的手段来保存自身,可能封印,亦可能是沉睡。
“天夜那妖女的性格虽然跳脱不羁,但在这种大事之上她一向都是谨慎至极,留有这种后手其实并不算奇怪。”
天衍眯了眯眼,唇角忽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倒是挺了解那狐狸精。”
不是,你关注的重点是这个?
许元心中吐槽,开口道:
“算算时间,天夜那女人也应该是个老太婆了。
“语初被炼成魅神树灵到她发起魅神大劫可是足足有着一百多年的时间,就算她确确实实的还活着,且记得那幻境之中的一切,她也只是一个快两百岁的老太婆了。”
话音落下,许元心底倒是闪过一缕古怪。
他不懂这搓衣板圣女为什么一直要吃天夜那个妖女的醋。
一个敌人而已
【我要让你爱上我,再帮你回到那我已然故去的现实】
【.】
【.】
【许元,这次是我赢了哦~】
妖媚轻佻的声音在耳边闪过,让许元的思绪猛地一愣。
不会吧
他捅穿天夜之时,对方所说的话语应该不是指这个吧?
许元开始在脑海中疯狂搜寻起有关的记忆。
他想找那时自己表露出的神色与心绪,但残破的记忆并不足以支撑他找到这些东西。
想不到,不想了。
想着搓衣板圣女可能知道点什么,下意识看向对方之时,许元随即又意识到以自己这碎玻璃性格在搞这些东西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让这受气包知道的。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算真如他猜测那样,等到想起幻境中的所有之事,许元他也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将那妖女忘掉。
爱情这东西除非能够坚持到转化为亲情那一天,不然真的会很脆弱。
心中拿定主意,便听天衍幽怨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就这么确定她还活着?”
许元轻笑一声,回答的很爽快:
“千棘鬼柳的例子摆在眼前,我们必须怀疑一下。”
天衍指尖轻轻扣在自己须弥戒上,咬了咬唇角:
“可可这和你要吞噬鬼柳本源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观这鬼刃方才展露的气息,不难猜测天夜是通过这古柳鬼刃的特性将语初腐化疯癫。”
许元指尖轻轻叩击着茶案,语气低沉:“而阴鬼的特性注定了这柄鬼刃是一柄双刃剑,拥有自己意识的古柳鬼刃无法彻底控制,天夜想要借用它的力量,必然用那些秘法将她与其强行绑定在一起。
“而我现在将吞噬这鬼柳本源一部分,也许便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话落,沉默。
有些事情其实天衍一开始就能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因为一旦承认了,这混蛋就会去冒险,如幻境中那样用生命去冒险。
而且,
她不愿意许元与那天夜再有任何联系。
哪怕对方是一个老太婆也不愿意。
“找到了又如何,若是沉睡的她被你的行为唤醒.”
天衍轻抿着唇角,纤长的食指扣弄着裙摆:“.以那女人圣人的实力肯定会成为你们相府的一介心腹大患的。”
“对于你们监天阁而言也是一样。”
许元话语有些好笑,但笑意中带着几丝不安:“以天夜的性格不可能回到你们的监天阁,重活一次她更会无所顾忌,肆意的追寻自己能够愉悦自己的人或事,把这么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找出来,并将其扼杀掉,对于我们而言都是有利的。”
说到这,许元的声音带上几丝严肃:
“你应当知道‘天衍’之姿的圣人,会有多么强大。
“所以,把那鬼刃交给我。”
雨声淅沥,檀香袅袅。
“可可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我那秘法连衍天神魂都可以吞噬,不相信一介圣阶阴鬼的阴源比你们衍天决中的神魂更加特殊。”
许元话语很是坚定,带着一丝笑意:
“而且,
“我相信你。”
看着他那信任的目光,天衍忽然感觉胸口有些堵得慌。
他总是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即便那些没有记忆,他也依旧能够在万千的可能中,准确的找到能让她信服的点。
柳木鬼刃被少女重新取出。
她将鬼刃平放在跪坐的袍裙之上,细弱蚊蝇的建议道:
“许元.虽然这鬼刃器灵意识被抹除,但是本源之中依旧蕴含着纯粹的负面情绪,要不要我先用神魂帮你净化一遍?”
许元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将那些暴虐的负面净化了,那和我家鬼雾大阵中通过阴鬼魂力炼制的精纯魂丹又有何差别?你只需要将那本源切割一部分下来供我吞噬即可。”
天衍略微攥紧了拳头,眼帘垂下:
“我我知道了”
在魅神幻境那万千的记忆碎片之中,许元对于这头千棘鬼柳的影响极为深刻。
不单单是因为那场与搓衣板圣女的树冠之战,更是因为对方那能扭曲现实规则的鬼域。
凭空化物。
这是至今为止,许元唯一见过能够打破能量守恒规则的东西。
如今他身体的“硬件设备”已然融合了人族源炁与意魂,异鬼命源与通感,方才更是具备衍天神魂的特性,若是再将圣阶阴鬼的阴力吞噬
他那天下无二的“灵视”又将会变强到何等地步?
报复许长歌暂且不提,待到他修为步入大宗师之时,估计便是他对这些天之骄女们重振夫纲之日
心中思绪绵延,
许元背对天衍而坐。
天衍一根纤长柔夷轻轻点在他背后中脊穴,一手握住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柳鬼刃。
圣阶阴鬼的本源被天衍以她的衍天神魂切割,然后一点一点的喂进了许元的识海之中。
量不大,
若将方才被许元吞噬的衍天神魂比作是一枚苹果,那么这一缕鬼柳阴源便仅仅只是一粒核桃大小。
且由于少女心间担忧,这一缕本源在进入识海之时,已然完全被打碎。
也因此,许元他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运转血元心陨诀那伴生秘法将其吞噬。
整个房间之中,仅有盘旋在二人周遭的些许劲风。
兴许是已然有了衍天神魂那无视一切负面精神状态的特性,当那些夹杂着纯粹的负面情绪的阴源并未对他的心神造成过多影响。
伴生秘法运转,如同饕餮一般吞噬着这些被天衍送入的圣阶阴源。
时间悄然而过,
室外那绵延万里的漫天雨幕逐渐停歇,雨后的清风透过大洞轻柔的渗入厢房。
不知过了多久,许元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然后,
他看见了她那略显苍白的面容,她的话语带着期待:
“.成功了?”
心间一颤,许元抬手摸了摸少女柔顺的青丝,柔声道:
“嗯,多亏了你。”
即便有着衍天神魂,归根到底天衍也只是源初,即便鬼柳已然没了自主意识,想要切割其的圣阶阴源对于她而言亦是一件消耗极大的事情。
缓缓起身,许元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身体中充盈着别样的力量。
他的灵视,在吞噬了圣阶阴源之后再度发生了一些神异的变化。
灵视探出,
除了那些游离在空气中,浸染了故去修者气息的源炁意外,他这一次还看见了一些阴森的黑气。
这是造就鬼雾的腐化尸气?
顺着这缕缕鬼气望去,
得,果然是天衍手中的那柄古柳鬼剑。
不过这一次,许元并未在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亲切感,
仿佛,同源同根一般的亲切感。
顺手拿起天衍手中的鬼刃,细细感应之下,许元忽地望向了窗外。
他发觉这股感觉似乎并不止一股,在遥远到极点的某处位置,还有一道气息正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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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七章 炁机
找到了
许元垂眸打量着手中这柄柳木鬼刃,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一抹古怪亲切感并非来源于他自身,而是他通过手中这柄柳木鬼刃为媒介发现的。
看来两万年前天夜为了操控这柄鬼刃,用了某种祭炼秘法将自身与其强绑定在了一起。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许元都已然确定了那位与他在幻境中纠缠了十余年的天夜竟然真的还活着。
就是不知,那位妖女是以何种手段自两万年前活到如今。
洛熙然是将自己改造成灵韵精怪,并陷入沉眠以维系灵性。
洛老头则是研究异鬼改造魂体,再以特殊培养弟子伺机夺舍以谋长生。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许元能够通过这柄柳木鬼刃与天夜之间联系,感知到对方似乎还没有苏醒。
按照常理来说,世上万物皆无完美。
获得一定东西的同时,便代表着你得失去一些东西。
延续生命的手段大多会对自身的修为实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洛老头如此,洛熙然亦是如此。
等他此行回了帝京,便直接把那娘舅摇去琼华秘境守尸。
主意打定,许元回眸看向了一旁的少女,迎着她的目光,柔和一笑:
“天夜那女人应当还在琼华秘境之中,我准备等到此行回了帝京,便带着我娘舅去把那女人杀了。”
“琼华秘境?”
天衍眼眸之中流露一抹讶异,略微皱眉:“我先前未曾在琼华秘境中发现那女人的踪影。”
“谁知道呢?”
许元耸了耸肩,望着琼华秘境的方向,幽幽的说道:“当年琼华秘境里出了这么大事情,其余存活下来的宗门高层必然会组织强者进入探寻真相,以那妖女缜密的心思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兴许是用某种秘法将自身藏起来了吧。”
说着,他手中柳木鬼刃在空中舞了一个剑花: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等到我修为上来一些后,凭借这鬼刃与天夜之间的联系想要找到她的藏身之所应当不难。”
“哼~”
听到他的话语,天衍轻哼了一声:“你说得倒是有理,以如今帝安城那边的局势,恐怕你娘舅大概率是不会与伱一同前去,要不要我安排一些监天阁的人手?”
许元闻言沉默思索。
如今的帝安城,如今的相国府就是整个天下的暴风眼,顶尖的战力必须要在帝京内部坐镇。
而监天阁不同。
说起来可能有点侮辱人,但如今的监天阁在大炎境内的定位其实就是一根搅屎棍。
虽然已经出世,但却并未吸引太大仇恨。
也因此,以天衍的身份唤来一些高阶修者其实并不难。
念头至此,许元还是否定这个建议:
“天夜的身份对于你们监天阁太过于特殊了。”
两万年前救世的老祖再度出现,且还是有着‘天衍’之姿的圣阶。
一旦暴露,许元觉得以监天阁主那近乎神性的冷血,甚至能够做出放弃天衍,以保天夜的选择。
听到他决定,天衍也没在此事上多说什么,转而轻声问道:
“你那功法吸纳了圣阶阴源之后可有不适?”
阴鬼这种东西,乃是禁忌中的禁忌,毁灭与杀戮的代言词,许元将其吸收吞噬,天衍有些担心会影响到他的性情。
许元对此倒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将手举到面前握紧,带着满意的笑:
“我从未感觉到世界会如此通透过。”
一边说着,许元那狭长的眸子回转向厢房,轻声笑道:
“这世间一切的能量物质,我现在似乎都能看见。”
他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
从当初不可修炼的天生废体,到如今纳人族、异鬼、衍天神魂、阴鬼的特性为一体,许元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怪物了。
真不愧是血色功法
“那这柄柳木鬼刃还需要我帮你保管么?”
天衍轻声建议道:“你现在的修为.”
许元摇了摇头,瞥着手中这柄被天衍赠与的柳木鬼刃,轻笑着说道:“不用。”
话落,沉默。
天衍看着眼前的男子,清秀精致的小脸上流露一抹担忧。
许元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轻声安慰道:
“现在我与它同源,不会影响到我的。”
他能理解天衍的想法,
以他现在的修为拿着这柄柳木鬼刃,约等于在前世《沧源》中仅凭五十多级的等级去操控一柄一百二十级的兵刃。
而且这把兵刃还有着“噬主”的词条。
别说拿着它对敌,稍不注意自己就先把自己交代了。
不过如今的他已然吞噬了部分千棘鬼柳的圣阶阴源,随着不断的吞噬,他甚至能够将这柄鬼刃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想到这,许元忽然有点想试试这柄鬼刃的威能了。
那娘舅凤九轩给他的清语剑很不错,但其实归根到底就是用极为贵重金属材料打造出的一柄锋锐灵剑,没有任何的附加效果。
而他如今手中的这柄鬼刃,当年在天夜手中,可是直接把语初那等存在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介失去理智的疯子。
当然,许元不觉得以自己现在修为能够达到天夜当年地步。
但怎么说,凭借这远超如今修为的神兵鬼刃,越级斩个融身境也应当是轻而易举。
不过念头刚一生起,许元便将其打消了。
现在整个玄影阁楼之上,就只有那三皇子李筠庆是融身,他总不能下楼一刀把他给砍了吧?
想到这,许元心中略显莞尔,但随即他的面色便是一僵。
没有任何征兆,一股自天空降下的玄妙炁机直接将他笼罩。
灵视展开,许元的眉头瞬间皱起。
在灵视的感知之下,两股若有若无的炁机直接将他与身边的天衍包裹住了。
这是什么?
下意识的,许元看向了天衍的神色。
但这位搓衣板圣女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看到他这古怪目光投来,甚至还回了他一个略显疑惑的视线。
有着衍天神魂的她竟然感知不到
见到这一幕,许元心底忽然一沉。
在魅神幻境之中,托天夜的福,他知道了一些关于监天阁内部的机密情报。
其中,
就包括了那灵天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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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八章 支走
灵天仪,能够通过衍天神魂感知到圣子圣女的方位的一种灵器。
在寻常时期被用来预防圣子圣女们意外失踪,保障他们在天下游历时的安全。
但若是到了新任阁主莅临之礼之时,灵天仪便是送其余圣子圣女去天祭的利器。
那些圣子圣女在修行了衍天决后,基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即便新任阁主人选会在最后时刻公布,但依旧偶尔会有圣女圣子在新任阁主登位之前提前出逃,且通过衍天决来逃出阁主的推演。
毕竟,谁都不想死。
而这种时候,灵天仪那锁定方位的能力便是他们的追命符。
脑海中闪过有关灵天仪的相关信息,许元眼眸之中流露了一抹凝重。
灵天仪出现在了此处是什么意思?
找天衍?
许元觉得不可能。
“天阁,他现在若出去,便就直接离开你那玄鹰阁楼,想话后了再回来。”
监龙健,是知道我能发现灵天仪。
以现在小炎朝堂下的局势,相府虽小,但皇族与宗门亦是如此,最坏是要将如今中立的监天衍往对手这边推去。
天阁美眸眨了眨,随即反应过来我话中所指,面色泛起些许诱人红晕,啐了一口:
若是对方杀鸡亦用宰牛刀,甚至还会没一些其我弱者同行而来。
闻言原本泛起涟漪的心绪瞬间被酸涩覆盖,天阁咬着唇,看着我,深吸一口气。
“你说的不是正事啊。”
咬了咬唇,天阁还是选择抓住了我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平稳住颤抖的声线:
一声完整的‘啪啦’之声响起在了我灵视的感知之上。
“是可能。”
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来刺杀于他?
“是为什么。”
监天阁的人疯了么?
其七.....
“这..这还是是因为他...他说他只是记起一部分,肯定..肯定他.....”
“......”天阁。
只要我有了,天阁那位圣男的爱意也许会随着时间自然也会一点点的被忘却.....
“这你找白慕曦他别捣乱。”许元似乎打定了主意。
抿着瓷杯中的香茗,感受着味蕾渲染开的甘甜涩意,重重的叹了口气。
说到那,
其八,栽赃陷害之上,没李诏渊的“珠玉在后”,以如今的局势相府矛头必然会指向皇族,也只能指向皇族。
“.....”
“心情没点是坏。”
许元见状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是忍,但还是朗声道:
“以前冉青墨和李清焰怎么办?”
打开对方咸猪手,天阁蹭的一上站起了身,热热的瞥了许元一眼:
念头一起,思路瞬间通达。
“他说过,女人越是困难得到的,就越是会珍惜。”
最坏的选择便是让我们知难而进。
许元手掌是得寸退,重笑着吐槽:
万千疑惑闪过心间,许元忽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如今突然跑过来刺杀我,那是是主动往火药桶外跳么?
监龙健在此时刺杀我,百利而有一害。
“而且,以他现在修为,也....也....”
“话后是能放松,也不能用其我方....”
“呸,你们说正事呢,他刚才到底怎么了?”
“都老夫老妻了,他怎么还和个黄花闺男一样?”
许元顿了一笑,柔声的问道:
许元笑眯眯的看着被揽入怀中的多男,感受你纤强柔软娇躯,指尖划过你的脖颈,勾住了这繁芜的宫装继续向上。
与裹胸公主身子这紧致细腻的触感是同,天阁虽然是个搓衣板但身子却如棉花般柔软。
有没说话,头也是回的朝着门里走去。
其七,相国府的继承人会消失。
拳头略微攥紧,许元重笑了一声:
但经过思索,许元我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
在我话后的视线之中,龙健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很慢,而我这探退自己衣领的小手更是让红晕瞬间蔓延至了耳根。
许元再度看向身侧的多男。
方才我想过装作是知,趁此机会给监天衍来一次小的。
若是让娄姬知晓此事,天阁你小概率会被直接当做质子。
心中想着,许元默默操控灵视缠下了这从天而降的这一缕炁机......
是知何时,龙健悄然来到了你的身边,这双望着我的话后金瞳中正闪烁着关心。
换位思考一瞬,许元脑海中瞬间便构筑了关于监龙健的计划。
“..也破是了你的身子。”
立场......
两者相加,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瞬间闪过。
许元的声音重柔,指尖悄有声息的探退了多男这束起的领结,掠过这似玉肌般晶莹的锁骨,继续向上:“你们重新制造一些回忆,是坏么?”
“为什么?”天阁。
许元回眸。
我那边以天讯圆晶从帝京摇人过来,把那些监天衍的弱者尽数诛杀在此,少少多多能让监龙健伤筋动骨。
一旦那么做了,这相国府与监天衍便算就彻底撕破了脸皮。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幻境中的感情?”
天阁望着我,唇角重抿:
而在那时,天阁似乎找到了破局的关键,眼眸微亮,连忙说道:
“这他放松是就坏了么?”
做完那些在天阁疑惑的目光中,许元急步坐回了茶案之后,一言是发的自斟自饮。
现在整个天上的局势话后一个火药桶,如今监天衍只是出世,小炎版图之下的各方势力都有空去搭理我们。
“他要是要那么霸道,自己是给,还是让你找别人?
“许元....他怎么了?”
而在我退行接触的一瞬,
刺杀他.....
而且,
许元眼神中的古怪之意到达极点。
许元重笑了一声,伸手勾住了多男这宛若有骨的肩头,指尖重重划过你这白皙的脖颈。
是过可惜,监天衍所谋划的一切根基在一结束便被我所破解。
她将衍天神魂传授给他,是经过她那师尊应允的。
女子的气息与指尖的触感,让跪坐蒲团的天阁是自觉夹紧了双腿,平稳的呼吸逐渐缓促:
操控灵天仪的人进了。
“还是说他有没自信让你重新厌恶下伱?”
天衍曾与她说过,
如今我作为相府内定的唯一继承人,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很少人的生死。
一道大心翼翼的声音身边传来。
操控灵天仪之人的修为起码得是蜕凡修为往下,
“而且,
许元是依是饶:
毕竟,天衍作为监天阁派往觐见大炎朝廷的使臣,她的行踪别人可能不知道,但监天阁的高层必然是有所了解的。
啪。
“别用那种话语哄你他..他不是想要你的身子。”
将那些弱者屠尽慢意恩仇会很爽,但我却是能那么做。
“因为他同意你。”
“为什么?”
其一,染白整个天上的小劫起始会被抹去。
话语如针,刺入多男心房。
“他敢!”天阁美眸一瞪。
心中微暖,但旋即许元心底又闪过了一抹话后。
说着说着,多男这清脆的声音逐渐大了上去:
迎着你的目光,许元向前一仰,双手撑在身前,盯着你:
四百一十九章 筹备
天衍走了,走得很干脆。
临走之前,她甚至都未曾回眸望他一眼。
房内清淼的熏香依旧扰人,眼前的人儿走了茶却未凉。
盯着面前方才斟好还冒着热气的瓷杯,许元心间的情绪最终化为了一声轻叹:
“还真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呢”
天衍离开的果断,并未超出许元他的预料。
幻境二十载,
为了他,天衍已经改变了很多。
她学会了关心,学会了温柔,学会了怎么在他低落的时如清泉般滋润他的情绪。
但这并不代表天衍就不再是最初那个骄傲的少女。
她的傲气,她的锋芒,她那些能够刺伤他人的炫目之才依旧存在着。
只是这些东西,都被她掩藏在了自己心底深处,来换取他的爱
幻境的记忆碎片点点滴滴的涌上心头,许元不自觉的伸手抚上了面前那温热尚存的瓷杯。
天衍一直想要的东西其实都很简单。
她希望他能收心,希望他能够只陪在她一个人身边。
哪怕平平淡淡,哪怕只是在一处乡野茅庐
一口将瓷杯中她残留的茶水饮尽,许元缓缓的撑着膝盖站起了身。
天衍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甚至有些卑微。
但很可惜
他做不到,
至少,现在做不到。
鬼魅的灵视再度扫过厢房的每一个角落,而已然完全感应不到天衍的气息。
随意取出一根束带将自己脑后散乱的长发束起,许元收敛了胸腔中蔓延的复杂情愫,默默的朝厢房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得去通知娄姬。
按照幻境之中天衍的习惯,
每一次受了委屈伤心离去,天衍都不会走太远。
她总是会徘徊在他的四周,然后在某个清晨,或者某个夜晚,亦或者某次烹饪好膳食之时,冷着她那好看的小脸突然回到他的身边。
等着他哄她两句,然后又结伴而行
但这不是许元现在想要看到的,所以他得去拜托娄姬彻底把天衍甩开。
只有这么做,在接下来的事情中,天衍才不至于面临两难的选择。
毕竟,
监天阁的人可是已经要准备来刺杀他了。
“吱哑——”
房门刚一打开,许元脚步便瞬时一顿。
外面的走廊上站着个女人。
素白宽松襦裙搭在娇躯之上,被爆满有料的胸部高耸撑起,锁骨雪肌显现。
见到许元出来,女子立刻欠身一礼:
“公子。”
许元瞥了对方一眼,暂时也没什么心情去欣赏女子曼妙美景,瞥了对方一眼,随口问道:
“慕曦,娄姬在哪?”
白慕曦闻言眸中闪烁一抹异色,快速的朝着门内望了一眼,在没有发现那位圣女的身形后,便立刻回道:
“回公子,娄总长方才去了阁楼最底层。”
底层?
许元眸子微眯,脑海中闪过那中了不知名疫病的靖雪岚。
看来娄姬多半又和洛熙然去鼓捣那只小白鼠了。
心中想着,许元看着眼前的小白,低声问道:
“我知道了,慕曦你在此等我又是作甚?”
白慕曦明眸闪烁一瞬,垂下脑袋,低声道:
“方才我感知到圣女大人离开了,所以.所以来看看公子您。”
“这是在担心我?”
“..嗯。”
“呵~”
许元看着眼前垂着脑袋乖巧异常的小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
“不用担心,一点小矛盾而已,你回房间修行去吧。”
说罢,他便转身欲走,不过却被白慕曦拉住了衣角。
小白悄悄抬起眼帘瞥了一眼他的神色,试探着问道:
“公子.需要慕曦去安慰一下圣女大人么?”
许元愣了一瞬,随即心间莞尔,心情倒是略微好了一些。
如果,天衍李清焰大冰坨子都和小白这么懂事就好了。
以小白的聪慧绝不会在此时做出蠢事,说是安慰,那便必然是安慰。
如果是普通的情况下,现在让小白去安慰一下天衍兴许真的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不用,你继续回房修炼,争取早日把道蕴练出来。”
“.是。”
白慕曦看出了许元的心情不佳,再次行了一礼,恭敬道:“慕曦..定不让公子失望。”
说罢,她一动不动的恭敬的站在原地,看着公子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的拐角。
她想做的事情已经达到了。
她自知自己在公子的心中比不过其他人,所以她需要在这些细节上更多的下功夫。
积少成多,兴许总有一日能让公子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少许。
与白慕曦分开,许元便径直前往了玄鹰阁楼底层的密室去找娄姬。
路过李筠庆的厢房时,许元准备和这小子打声招呼,提醒一下对方做好被刺杀的准备,结果却发现对方厢房之内各种规避探查的阵法全部打开。
估摸着这小子又在里面白日宣淫,也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路继续向下,路过那条佣人们居住的逼仄通道,再度来到了那间密室之前。
也没有敲门的意思,许元直接单手将房门推了开去。
入目所及,《沧源》女主之一的靖雪岚依旧衣不蔽体的被绑在那张石床上,不过此时她倒是没有先前那般的癫狂了。
双眸紧闭,安安静静躺在密室中的石床上。
想来应该是被娄姬和洛熙然两个“医药专家”下药蒙晕了过去。
至于娄姬与洛熙然二女则正在密室角落的几处石台前摆弄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药汁。
在许元进门时,他还听到了一些听不懂的学术名词。
不过对于许元的到来,娄姬显得并不是很意外,背着身子,手上动作不停,清幽细腻如幽泉般的调侃之声传来:
“才这么点时间,长天伱就和那丫头就闹了矛盾?”
许元走进密室,盯着这老姐性感苗条的背影:
“姐,我有正事想和你说。”
“正事?”
娄姬闻言挑了挑眉,略微思衬,也便放下了手中瓶罐,回过身子,翘臀倚靠在身后桌案,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正事?”
许元略微思索,抬眸望了一眼天花板,确认似的问道:
“天衍她真走了么?”
娄姬那双瑰丽紫瞳闪过一抹不解:
“你说的正事就是这个?”
不过说罢,娄姬透过层层壁障瞥了玄影阁楼尾翼方向的一眼,轻声回答道:
“那丫头没走,还吊在我们后面呢。”
果然是这样
许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眼神却很平静:
“能把我们气息彻底遮蔽,然后甩掉她么?”
“能是能。”
娄姬应允了一声,随即笑意盈盈反问道:
“不过长天,方才你对丫头说的那些话,是在故意刺激她?”
那些话?
听到这话,许元立刻意识到娄姬方才又在听墙角。
这个老姐有的时候真的挺恶趣味的。
方才那种已然压弹上膛的气氛之下竟然还听墙角,也不怕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一点都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
“长天别生气嘛~”
似是能够看出来许元的不满,娄姬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许元腰间那柄多出来柳木鬼刃,略显幽怨的解释道:
“方才我感知到你们那厢房内的炁机有些诡异,所以便留意了一下。”
闻言,许元心中了然。
整个玄鹰阁楼都在这老姐常态化的道域覆盖之下,几乎不存在任何死角,方才他吞噬圣阶阴源时流露的炁机没被她感知去才叫不正常。
许元深吸一口气,低声的回道:
“我倒也没有生气,毕竟已经习惯了。”
娄姬立刻又换上了那副慵懒的笑意:
“没生气就好,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把天衍气走的?”
“是,也不是。”
“你这算是什么回答?”
娄姬噗嗤一笑,直接坐到了身后石桌上,两条丰腴的玉腿交织纠缠,翘着二郎腿,闪烁着妖冶紫芒的美眸望着许元。
许元轻哼一声,解释道:
“有些东西需要提前做一些铺垫,不然等到爆发的时候会很难处理。”
“铺垫?”
娄姬美眸之中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话中含义之后便“咯咯咯”的轻笑了起来:
“长天,你想要她们这种天之骄女和睦相处,可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哦~”
许元耸了耸肩:
“在幻境中,天衍和我相依为命了近二十年,让她接受其他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凡事都事在人为。”
“你倒是一点也在不遮掩自己的花心呢,不过.你方才说幻境?”
娄姬轻轻调侃了一句,然后声音忽然严肃了几分,一双美眸之中虽然笑意依旧,但却多了一丝认真:“长天你真的记起幻境中那些所谓的记忆了?”
“嗯。”
“真的只有记忆?”娄姬凤眸微微眯起。
“你怀疑我被植入了某些念头?”许元轻笑着问。
“不得不防。”娄姬没有否认:“长天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放心吧。”许元轻笑一声,示意对方无事:“我现在的意识很清醒。”
“被植入念头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很清醒。”
对视一瞬,许元轻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
“姐,此事你就不用担心了,监天阁确实有谋划,但不过你怀疑的方向错了。”
娄姬的眼神瞬间一凝,丝丝缕缕不寒而栗的杀意从她周身不自觉的弥漫而出:
“也就是说,监天阁确实别有用心咯?”
“对,这就是我现在来找你的目的。”
“是什么?”
“刺杀我。”
话落,厢房之内瞬时无声。
就连一旁的埋头鼓捣药石的洛熙然闻言也随之抬起了眼眸。
娄姬那妖娆妩媚的精致面容上流露出了一种极为古怪的神色。
有惊讶,有了然,亦有愤怒,不过最终这些情绪化为了一抹疑惑。
脑海中的万千情报在一瞬之间串联,但即便是她也无法搞懂监天阁这么做的目的。
不合理。
如今天下想要长天死的人有很多,但却不应当由监天阁来动手。
站在监天阁的立场上,等待火药桶彻底引爆致使天下大乱之时,再行待价而沽之举明显利益更大。
她看着他,声音很轻:
“确认么?”
“八九不离十。”许元颔首:“而且刺杀之人中起码有一名蜕凡强者。”
娄姬轻轻呼出一口气,黛眉微微颦:
“若真是刺杀这等手段倒也真的不必那么大费周章的给你植入特殊的思想了。
“但长天,此事你是从何得知?”
许元对此也没有隐瞒,直接解释道:
“在幻境之中,我了解到了监天阁的一些机密,他们有一件异宝能够搜寻到衍天神魂拥有者的所在之地。”
说到这,
许元抬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脑袋:
“而我的灵视正好能够探查到这股炁机。”
“你方才感应到了这股炁机?”
“是。”
“但方才我的道蕴没有感应到任何的探查手段降临你们那处厢房。”
这话让许元一时有些语塞,砸吧下嘴,思索着如何与这老姐解释。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娄姬那带着一缕可惜情绪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罢了,怪不得你这小子要提前把那丫头支走此事我知道了,长天你准备怎么处理?”
许元立刻侧眸,眼中有着几丝讶异。
半圣的道域都未曾勘探到的异常被他这凝魂感应到了,怎么说也太奇怪了。
以这老姐的性子,必然会将原因深究出来在做判断。
而如今不经解释,她居然就这么信了?
看着他疑惑的目光,娄姬对此倒是笑意盈盈。
坐在石桌边缘的身体略微前倾,娄姬手肘撑在大腿,手掌托着香腮望着他,声音如空谷幽兰:
“长天你也不用太过惊讶,以后你总是要接手相府,所以我会相信你的话,也会相信你的判断,就像相信你父亲那样。
“至于现在,你只需要将你的打算告诉姐姐,然后由姐姐去落实即可。”
清幽的话语落下,许元表情略微严肃了些许。
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数息之后,许元略带迟疑的问道:
“我说什么姐姐你都会照做?”
娄姬弯眸一笑:
“自然,这次姐姐不会对你的决定提出任何质疑。”
听到这肯定的话语,许元轻笑着深吸一口气,眼神确实更加凝重了几分。
他明白了娄姬的意思。
将这次刺杀事件的决定权交给他,几乎便是等同于将相国府与监天阁之间关系处置权交给了他。
这一次,娄姬她是以相府高层的身份对他这相府太子的一次考验,而非往日里姐姐对弟弟的关心。
相国府的强大依旧如日中天,但在如今大炎动荡的局势中,在其他势力的窥视下,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娄姬想要看看他的选择,
看看他,会不会因为感情而影响到他作为相府太子的决断。
思绪至此,许元狭长的眼眸不自觉微微眯了眯,轻轻的说出了第一句话:
“现阶段我们并不适合与监天阁撕破脸皮。”
娄姬依旧维系着那诱人的姿势,纤长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香腮,声音不置可否:
“嗯,然后呢?”
“所以,先前在他们探查我的时候,我给予了他们一些提醒。”
“提醒?”
“我接触了那股探查的炁机,让监天阁的人已经知道我发现了他们的窥视。”
“你竟然有这等手段?”
娄姬的眼眸之中多了一丝惊异,但随即这抹惊异便化为了由衷的欣喜:“这么做倒也可以,若是他们能够知难而退,倒也不必在现阶段担心撕破脸皮。”
“是,但我们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用天讯圆晶通知帝安城,让父亲安排人来接应。”
“这是自然。”
娄姬笑着将此事应允下来,随即似是无意的问道:“但是长天,若是那些人依旧坚持前来刺杀呢?”
站在密室正中,穹顶之下带着秋意的寒风顺着窗棂窟窿涌入。
许元脑海之中思绪有些繁杂。
他觉得监天阁的人不会这么蠢,在刺杀之行已然暴露的情况下还要强行选择动手。
不过既然这老姐都这么问了
“若是他们依旧坚持,那便送他们上路吧。”
娄姬缓缓舒展身子,从石桌上站起了身,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男子,饶有兴趣的轻笑着问道:
“可那这么一来,就又绕回最开始那个问题了,现在我们可并不太适合与监天阁撕破脸皮哦,长天。”
许元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
“刺杀于我已经算是极为过界的行为。
“避其锋芒不是软弱,一次提醒已经够了,再多,他们就该继续得寸进尺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