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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万花筒》118—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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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石性子温和,但就是这样温和的人生起气来, 却让阮南烛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不过到底是在门里面, 林秋石也没有因为自己和阮南烛的一些问题,耽误了正事。

他公事公办的把阮南烛被关进屋子之后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阮南烛, 关于其他人的反应, 而小蓟的一举一动,更是重点。

阮南烛仔细的听完后, 问道:“他是第一个问你钥匙所在位置的人?”

“对。”林秋石点点头。其实这事情有点奇怪, 小蓟既然和箱女合作了, 那他应该巴不得钥匙被埋掉,但他却作为出头者, 甚至不惜引起林秋石的反感也想要让阮南烛把钥匙交出来。

如果小蓟不是内应, 那他的所作所为还无可否非,但此时他内应的身份一曝光, 这个举动就变得不太正常, 充满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我觉得这个小蓟还知道些什么。”阮南烛故意想让林秋石多说几句话,“你觉得呢, 林林?”

“嗯。”林秋石淡淡道,“我猜测, 他可能知道隧道的位置。”

在知道钥匙和隧道的情况下, 就能离开这座洋房。小蓟估计也是怕到时候箱女那方出现什么意外, 在给自己找其他的出路。

“只是怕不说。”梁米叶坐在另外一张床上, 她道, “不知道小玫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说出来。”

阮南烛若有所思。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 便起床洗漱,打算先去餐厅。

此时小蓟还被捆在餐厅里面,晚上他们留了孙元洲和他搭档两个人守夜,昨天一晚上都没什么动静,并无什么特别的意外发生。

在去餐厅之前,林秋石去了昨天小蓟所说的藏起灭火器的地点,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却发现这箱子里已经藏了一个箱人。

“有箱人。”林秋石道。

阮南烛想了想,道:“米叶,你去把任如远叫过来。”

梁米叶点点头,去楼上把任如远叫下来,任如远也是很懂,手里拿着汽油就过来了,道:“那我用在上面了。”

“用吧。”阮南烛道。

接着任如远便将汽油淋在了箱子上,然后点了一把火。木箱着火片刻后,里面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随后箱子盖子打开,从里面爬出来了一个浑身皮肤惨白的人,这人四肢扭曲,整个人都团在一起,不停的蠕动挣扎,但火焰却点着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蛋白质烧焦的恶心味道。

洋房里的其他人听到这动静,都围了过来,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

林秋石却注意到了什么,他舔了舔嘴唇,表情有点不好看。

大概几分钟后,这个箱人的惨叫声才渐渐小了,变成了焦炭一般的模样。

众人看着一动不动箱人,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直到小玫的声音在屋子门口响起,她说:“这不是魏修德吗?”

“这应该是他变成的箱人。”孙元洲看了小玫一眼,“既然已经变成箱人了,就已经算不得是人了。”

“是么。”小玫含糊的应了声。

林秋石屏住呼吸,走到了箱子面前,看向了箱子里面,果然,一个红色的灭火器正静静的躺在箱子深处,他伸出手将灭火器拿了起来,转身递给孙元洲。

孙元洲却没有接,道:“你们拿着吧,合适的时候就用,反正这东西也是为了救大家的命。”

林秋石看向阮南烛,见他点了点头,才将灭火器收了起来。

这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人体被烧焦的恶臭,拿到灭火器后,众人便纷纷离开不想再做停留,只有小玫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

林秋石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到了餐厅,林秋石却发现本来该有十一个的人又少了两个,他们等到了九点左右,却还是没看见那两个人,他们便知道,这两人应该不会再来了。林秋石记得这两人已经饿了三天左右,看来是坚持不下去,在今早又去开了箱子……

此时人数只剩下九人,整个洋房里布满了箱女制造的箱人。

恐惧、饥饿和绝望足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神志,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在这里都是正常的,

小蓟一天没吃东西,也没怎么睡觉,和昨天相比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只是小玫看见他的模样,却是一点都不同情,她进到餐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把和椅子绑在一起的小蓟踹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看见了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毕竟如果他们没有发现小蓟的内应身份,恐怕会被他害的更惨。

阮南烛坐在小蓟的旁边,嚼着面包,道:“小蓟,你说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小蓟一言不发,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们。

“我觉得你最好搞清楚。”阮南烛说,。“你现在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箱女,我们是不能杀了你的,箱女却可以。”他把玩着手里的残叉,“你觉得你下一个开的箱子,会是空的还是箱人?”

小蓟条件反射的想要张嘴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因为他发现,阮南烛说的的确如此。

一旦他没了利用价值,箱女对他决不会手软。就像被找出身份的田谷雪一样……

“你们保证不会伤害我么?”小蓟说,“如果你们能保证这个,我就说出来。”

“当然可以。”阮南烛笑了笑,“况且门里不能杀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蓟陷入沉思。

林秋石却是注意到,站在小蓟旁边的小玫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露出怨怼之色,林秋石以为她会说点什么,但最后她还是保持了沉默。

“好,我可以告诉你们隧道的位置。”小蓟说,“但是,我不能保证那个隧道的位置有没有被替换。”

“你是什么时候开出来的?”阮南烛问。

“很早就开出来了。”小蓟说,“大概是进来的第一天。”他淡淡道,“所以我之后一直想要得到钥匙……”只要他拿到了钥匙,就能第一个离开这里,根本不需要与虎谋皮和箱女继续合作。

只是没想到最后钥匙落在了阮南烛的手里。

“走,带着他过去看看。”阮南烛道。

他们一行人去了小蓟说的房间,一楼的厨房,厨房里面一共有八个箱子,上面有三个箱子都贴着便签,看起来是打开过的。小玫站在其中一个箱子的旁边用手摸了摸,林秋石记得她的恋人就是因为开了这个箱子失去了生命。

“哪一个?”阮南烛问。

“这个。”小蓟指了一个靠近门边的箱子。

“既然你说隧道在里面,那就请你先打开吧。”小玫冷冷的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小蓟怒道,“箱女肯定在里面藏了箱人,我这么打开不是找死么?你们不是有可以判断是否有箱人的工具吗?快拿出来用啊!”

孙元洲便拿出了昨天从小蓟身上得到的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后道:“有声音。”

“有声音也没关系。”阮南烛淡淡道,“只要确定是这个箱子,就可以直接使用白木椿。”他把道具拿了出来。

白木椿可以杀死箱女,自然也可以杀死箱人。

“那就简单了。”小蓟道,“只要先对着箱子使用了白木椿,确定箱子里没了其他的东西,不就可以直接出去了吗?”他有些激动的笑了起来,“我们马上可以离开这里了!”

现在屋子里还剩九人,除了小蓟和小玫之外,全是老手。

他们两个新人虽然是被魏修德骗了进来,但只要能从门里面出去,就收益巨大——他们可以直接跳过九扇门,获得漫长的生存时间。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要用吗?”孙元洲看了阮南烛一眼。

“等等。”阮南烛却观察着墙角的箱子,扭头问道,“你第二天就开出了隧道对吧?”

“是,怎么了?”小蓟说。

“那你知道田谷雪什么时候开出动来动去这个技能的。”阮南烛问。

小蓟一愣:“她好像一进门就找到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身体不自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你什么意思?”

阮南烛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箱女存不存在使用这个技能的可能性。”

小蓟陷入沉默。

事实上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箱女在第一天,他们到达这栋洋房的时候就哭过一次。只是那次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根据规则书,有些技能是可以长期使用根本不用嚎哭的,比如虚假的回应就是如此。

在现实的桌游里面,箱女虚假的回应这个技能是她的被动技能,玩家无论何时何地对她进行询问,得到的都可能是错误的答案。

小蓟一想通这件事,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他重重吞咽了一口口水:“你的意思是,这箱子可能已经被换掉了?”

“是的。”阮南烛说,“存在这种可能性。”他道,“当然也可能是我们多虑了。”

然而在生命面前,哪有什么多虑,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众人听着阮南烛和小蓟的对话,都盯着眼前的箱子陷入了沉默。

箱女动来动去这个技能,是可以使用在隧道上面的,屋子里现在一共有八个箱子,也就是说他们有半分之一的概率开出里面的东西。

“怎么办?”宣子慧有点崩溃了,她的搭档也没了,也两天没有吃饭,她知道自己熬不过第三天,明天一定得开箱。然而只要开箱,就必须面对箱人的威胁。

小蓟呆愣在原地,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呆呆道:“那怎么办,不然我们再去开开箱子,看能不能开出什么有用的道具?”

阮南烛却叹了口气,他道:“现在没打开的箱子已经不多了,箱人足足有十四个,加上箱女是十五个,他们肯定都会藏在没有打开的箱子里。”

没有打开的箱子意味着里面还存在一些他们未曾得到的道具。箱女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们拿到这些东西的。

“那怎么办。”孙元洲哑声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阮南烛没说话。

第十扇门的难度摆在这里,想要轻松的通过是不可能的事。眼前的门给他们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到底是要继续在这里耗下去,还是做出八分之一的选择题。

他们有八分之一的概率找隧道,一旦找错……

大家都不说话了,眼前的木箱仿佛变成了索人性命的恶鬼。

阮南烛最后道:“等明天再来看吧,到了明天听诊器有了次数,我们可以看看有多少个箱子是可以打开的。”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本以为可以出去的众人却垂头丧气起来,绝望的气息再次弥漫。

大家各自散去,把被捆起来的小蓟一个人留在了餐厅。

梁米叶说:“门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都去死??”还有九个人,还有八个箱子,如果拿命去试,还真是刚好能试出来,只是谁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其他人做跳板呢。

阮南烛淡淡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看向林秋石,却见到林秋石正在思考什么。

阮南烛道:“林林,你怎么不说话?”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阮南烛道:“随便说点什么。”

林秋石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阮南烛道:“你……”

林秋石似乎猜到了阮南烛想说什么,做了停的手势:“说好了,现在只谈正事。”

阮南烛瞬间委屈了,道:“林林……”

林秋石没给他搭上戏台的机会,直接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小玫。”

阮南烛:“……”他轻叹一声,扭头却看见梁米叶幸灾乐祸的表情。

阮南烛:“好看吗?”

梁米叶咯咯直乐:“好看好看。”在外面如此高冷的阮南烛却拿林秋石没什么办法,这八卦她是看的相当高兴了。

林秋石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便去了一楼的餐厅。

此时洋房已经完全不像之前几天那么热闹了,一到夜晚,整栋楼都陷入了死寂之中。但林秋石走到餐厅门口时,却看见小玫坐在餐厅里面,手里拿着一瓶酒,在慢慢的喝。

她的对面就是小蓟,小蓟嘴里被塞了一块布,表情惊恐的看着小玫。

“小玫?”林秋石叫出了她的名字,“怎么不去休息?”

小玫听到了林秋石的声音,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睡不着。”她又喝了一口酒,道。

林秋石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小玫问他要不要喝酒,林秋石拒绝了。

“在知道祝萌没了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小玫说。

林秋石道:“我要为他报仇。”

小玫道:“弄死那个内奸对吧?”

林秋石看了小蓟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小玫说,“如果不是小蓟,我们可能早就出去了,他不但帮箱女,还给我们使绊子,这种人啊,真是该死。”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坐在她对面的小蓟却剧烈的挣扎起来,朝着林秋石投来了求救的眼神。

林秋石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不是圣人,一想到阮南烛可能因为小蓟的原因孤独的死去,就无法对这人产生任何的同情。

一切都是他在自作自受。

“去睡吧。”小玫说,“太晚了。”

林秋石道:“你呢?”

小玫道:“我睡不着,再喝一会儿,你要对祝萌好好的,她很爱你。”她道,“当然,你也很爱她。”她说着这话,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林秋石站起来:“他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他说的是小玫的爱人。

“嗯,我知道。”小玫听到这句话,却是笑了起来,“谁不想好好活着呢,我待会儿也去休息了,晚安。”

“晚安。”林秋石转身走了。

他总觉得看见小玫的模样,有些熟悉,仔细想想,那或许就是意识到会失去阮南烛的自己。阮南烛之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他并不能做到坦然的面对爱人离开,林秋石回到屋子里,看见阮南烛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阮南烛睁开眼看着他,低低的叫了句:“你回来了。”

林秋石道:“我回来了。”

阮南烛把被子拉开:“你来陪我好不好?你不在我睡不着。”

林秋石走到了他的身边,道:“下次不准骗我。”

阮南烛愣住。

“你承诺,下次不准再骗我,要演戏也好,可能会死也好,你都要全部告诉我。”林秋石说,“我是你的爱人,我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力,我不需要所谓的为了你好。”

阮南烛伸手搂住了林秋石的颈项,在他的眉眼上落下安抚的吻,他道:“好,我承诺,以后什么都不瞒着你。”

林秋石道:“睡吧。”

阮南烛心满意足,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秋石会突然想明白,但林秋石到底是肯理他了,他也答应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阮南烛想,他和林秋石相遇中,最幸运的那个,其实是他自己。

林秋石搂着阮南烛睡了,两人肢体交缠,沉沉入眠。

第二天早晨六点,餐厅里传来了一声惨叫,这叫声把林秋石唤醒,他睁开眼,看见了阮南烛迷迷糊糊的表情。

“怎么了?”阮南烛问。

“出事了。”林秋石说,“下去看看。”

两人从床上爬起来,和梁米叶一起匆匆忙忙的去了一楼,却是看见宣子慧一脸惊恐的站在厨房门口。

“怎么了?”阮南烛问。

宣子慧一个劲的摇着头,指了指屋子里。

林秋石抬眸望去,却是看到小玫表情冷漠的站在厨房里,手里捏着一把餐刀,到处都是鲜血的痕迹。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最可怕的是,她的四周散落着肢体的残骸,甚至有一些像是用刀割下来的碎肉。

而本来被绑在椅子上的小蓟此时不见了踪影,林秋石已经猜到了他的下场。

“小玫!!”林秋石愕然,“你把小蓟杀了?!”

小玫淡淡道:“有四个箱子是空的,没有隧道,这个箱子里面有个箱人,也没有隧道,还剩下三个。”

林秋石瞬间明白了,小玫在做什么,她是在逼着小蓟开箱,用小蓟的命来试隧道所在的位置。

“小玫!门里面是不能杀人的!”林秋石哑声道,“你……”

“我知道不能杀人,我知道。”小玫淡淡的笑了,“况且我也没打算活下去。”

她看了看旁边已经被打开的三个空箱子,还有一个正在发出小蓟惨叫声的木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等等——”林秋石猜到了她要做什么,然而他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小玫走到了一个箱子面前,表情自然的伸手抓住了箱子的盖子,她笑道:“其实我不叫小玫,他的名字里有个玫字,我才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化名。”她轻声,感叹,“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手上微微一动,便将盖子掀开了,露出了里面藏着的箱人。

然而看到箱人刹那,小玫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双惨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身体,而她并没有挣扎,表情竟是变得异常的幸福,她反手抱住了箱子里的箱人,就这样带着满足的表情,被拖了进去。

林秋石站在旁边目睹了一切,他知道小玫为什么会是这样满足,因为箱子里那个箱人,便是她的爱人。

站在林秋石旁边的阮南烛,却是忽的开口,他说:“这是好事吗?”

“是好事。”林秋石很平静的说,“至少对于我是如此。”

阮南烛不再言语,而是用尽全力牵住了林秋石的手。

厨房里面一共有八个箱子,小蓟开了三个, 小玫开了三个, 于是还剩两个。

林秋石去听了这两个箱子,确定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有动静, 而另一个箱子则是空的。

在确定了箱子里面的东西后, 事情就好办了起来,林秋石伸手打开了那个空箱子, 确定隧道不在里面, 站在他旁边阮南烛便将手里的白木椿用在了另外一个箱子上面。他将白木椿直接从箱子的顶端扎入, 然后用餐厅里的凳子当做锤子,把白木椿一寸寸的钉了进去。

随着白木椿的扎入, 木箱里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 大量的鲜红的血液从木箱的顶端溢出,将黑色的木箱浸透。

这叫声他们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正是属于箱女的嚎哭, 只是这一次,她的嚎哭多了几分凄厉的意味, 众人站在箱子旁边,听着这叫声却都显得沉默且麻木。

他们已经见惯了死亡, 在再次面对箱女时, 内心的恐惧仿佛已经被磨平。这个游戏运气成分占了太多, 如果他们没能开出白木椿, 亦或者没遇到牺牲掉自己的小玫, 恐怕出去这件事还得多添上许多波折, 至少还要多几个牺牲者。

和进来时相比,众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疲倦。

阮南烛牵着林秋石的手,站在木箱前,等待着箱子里的哭嚎声渐渐微弱。

“谁来开?”待哭声平息后,孙元洲的搭档问了这么一句。

“我来吧。”孙元洲道,“这段时间来,谢谢你们的关照了了。”他显然也有保命的东西,而如果不是有阮南烛消耗掉了箱女的技能卡,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他上前一步,用手抓住了木箱,微微用力,将盖子直接掀了起来。

盖子掀起后,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不过和他们预料的差不多,箱子里面的箱女失踪了,只剩下一滩鲜红的血迹,而在血迹后面,是一个黑色的洞口,洞口下面有长长的楼梯,通向远方。

众人进入了洞口,顺着楼梯一路往下。

终于,在楼梯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铁门。

阮南烛拿出钥匙,上前打开了铁门,铁门被打开后,他捡起了掉落的线索。

第十扇门就这样结束了,阮南烛和林秋石都平安的从里面离开,并且带走了第十扇门的线索。

在离开之前,孙元洲委婉的向阮南烛表达了想要和他们合作的想法。

阮南烛不置可否,只是让他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之后,便和林秋石顺着散发着光芒的隧道,进入了现实的世界。

重新回到现实里,重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林秋石再次感到了生命的美好。他匆匆的上了楼,看见阮南烛站在楼梯口,也是一副准备下来的样子。

接着两人默契的伸手互相抱住了对方,感觉到了对方身体里传来的热度。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信自己从门里面活了下来。

程千里刚好从旁边路过,看见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只能大吃一口狗粮,嘟嘟囔囔的说这里可是大白天,他是未成年人,你们可注意点影响。

阮南烛瞪了他一眼,程千里才赶紧转身开溜。

“线索拿到了吗?”林秋石问阮南烛。

“拿到了。”阮南烛回答。

“和你之前拿到的线索有什么区别?”林秋石问。

阮南烛沉吟片刻,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裤兜里的线索掏了出来,递给了林秋石。林秋石接过线索,看到了上面写的字,随即便露出愕然之色,只见小小的线索纸条上,竟然只写着两个字:无解。

“怎么会这样?!”林秋石愕然发问。

从第一扇门到第十扇门,机会每一扇门的线索都是一些可以给他们提供信息的内容,但第十一扇门的线索,居然是无解两个字,他抬眼看了阮南烛一眼,“你之前得到的也是?”

“嗯。”阮南烛点点头。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再次进入第十扇门的原因了,他之前得到的线索毫无用处,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第十一扇没有任何线索供他们使用,这次的线索证明这并不是特例。

林秋石看着线索,心跟着沉了下去,他想了想,却是对着阮南烛道:“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那么怕了。”

阮南烛闻言失笑,在林秋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虽然第十一扇门的线索让人心情沉重,但生活却还是要继续下去。

当天晚上,林秋石在电视里看到了一条新闻。说本市的闹市区出现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载着十几人的大巴车直接冲出了桥梁,导致了六人死亡,二十几人受伤。

其中死亡名单里,林秋石看到了一个叫做李博玫的年轻男人,他想到了什么,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至少小玫和她的恋人,还有做最后告别的机会。他们在现实里,可以相拥在一起,幸福的死去。或许还能给对方一个温柔的吻,再许下来世的诺言。

阮南烛也看明白了,他却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被留下的那个总是比较可怜。”林秋石说,“要是两个人一起走,就好多了。”

阮南烛道:“总归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爱人经历死亡,只希望他好好活着。

林秋石扭头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从里面出来了,你还得面临爱人的第二次离开。”并且是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这未免太过残酷了一些。

“也对。”阮南烛声音淡淡的,却赞同了林秋石的说法。

第十扇门到第十一扇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用太急。

但再过几个月,程一榭和程千里就要进属于他们的第十扇门了。

于是这段时间林秋石基本看不见这对双子的身影,似乎是程一榭在带着程千里疯狂的刷门,刷的程千里差点崩溃。

“呜呜呜好惨啊。”程千里哭着和林秋石抱怨,“我哥现在每三天就要带着我进一次门,我真的不行了。”

林秋石怜惜的看着他,道:“安心的去吧,我会好好帮你养吐司的。”说着他还摸了摸吐司肥噜噜的小屁股。

程千里还想要再说几句,就被程一榭直接抓走了,林秋石看着这兄弟二人,实在是觉得好笑。

因为阮南烛的存在,黑曜石一直是价格高昂且单量巨大。无数的人都想要请阮南烛接单带着他们过门。

顾龙鸣通过网站联系到了林秋石,委婉的表露出了自己想要加入黑曜石的想法。

林秋石知道他的想法后和阮南烛说了一下。

“你怎么看?”阮南烛问林秋石。

“我觉得他蛮有潜力的。”林秋石说着他对顾龙鸣的评价,“是个好苗子。”

阮南烛想了想:“他第六扇门是什么时候?”

林秋石说:“好像是明年年初。”他简单的算了算,“应该就是过年的那段时间。”

“先不给他回答。”阮南烛说,“我想和他在门里面见一面。”等到确定了顾龙鸣真的有这个资质,再把他引进黑曜石也不迟,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进入黑曜石的资格。

这段时间,别墅里都挺繁忙的,大家接活儿的接活儿,刷门的刷门,只有林秋石闲的没事干。他本来想在网站上再接几单,但却被阮南烛拦住了,说等到年过了再接单子,这段时间就好好的休息,把精神养好。

十二月份,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大约中旬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

别墅里面开着暖气,林秋石缩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阮南烛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最近都比较忙,好像是和白鹿有什么关系。

庄如皎回到别墅里,头上肩上浮着些许雪花,林秋石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了满身是雪的她,道:“怎么没带伞。”

庄如皎说:“没想到会下雪。”

此时林秋石已经在庄如皎的身上见不到任何夏如蓓的影子了,那个天真可爱又胆小的姑娘似乎只是他的错觉,只有眼前这个眼神冷淡的女人,才是真实的。

“白鹿出了点事。”庄如皎一边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金羽芮死了。”她像是说什么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宣告了金羽芮的死亡。

金羽芮是黎东源死后接任白鹿首领的人,林秋石和她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想到没过多久,她也没了。

“因为门?”林秋石问。

“嗯。”庄如皎说,“我要走了。”她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去白鹿当首领。”

林秋石道:“能行么?”

庄如皎笑了笑:“不行也得行,你有阮南烛护着,护着我的人可不见了。”

林秋石沉默。

“真羡慕你们,要是我早点变成你这样,他或许就不会死了。”庄如皎说的是黎东源,她道,“只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卖,谢谢这段时间你们的照顾。”

她虽然在黑曜石里住了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融入过这个集体,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离开的一天。

林秋石道:“一切顺利。”

“嗯。”庄如皎说,“承你吉言。”

她说完这话,便去楼上收拾行李,林秋石起身走到门口,从落地窗往外看,却是看到阮南烛也回来了,不过他没有进门,而是靠在门前的车边,静静的站着。

白色的雪花落在他黑如鸦羽的发丝上,他黑色的眸子微微的垂着,漂亮的唇抿出一条紧绷的弧线。

林秋石叫他:“阮南烛。”

阮南烛抬眸,便对着林秋石勾了勾嘴角,笑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晕染开来,并不浓烈,但足以温暖林秋石的心。

林秋石在门边取了一把伞,走出去,在阮南烛身边支起:“怎么不打伞。”南方的雪和北方不同,落到人的身上很容易化开,于是发梢肩膀,都带了些湿漉漉的痕迹。

阮南烛道:“忘了。”

林秋石道:“你要送她过去吗?”

“嗯。”阮南烛点点头。

“白鹿那边情况怎么样?”林秋石感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轻松。

“不太好。”阮南烛说,“我不确定她能不能扛下来。”

连换两任首领,对于白鹿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是之前的庄如皎,阮南烛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去扛,但现在,阮南烛选择了尊重庄如皎的意见。虽然黎东源想要庄如皎好好活着,但是这种好好活着,在某些时候是否变成了一种折磨呢。

至少这一课,是林秋石给阮南烛上的。

庄如皎很快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她行李很少,来去时,都像个过客。

“一路平安。”林秋石对着她道。

“谢谢。”庄如皎对着林秋石道谢,上了阮南烛的车。

于是林秋石便撑着伞,看着车辆在雪幕之中渐渐远去,最终没了影子。

这是他和庄如皎见过的最后一面,之后他从阮南烛口中得知,庄如皎稳住了白鹿的局面,完美的继承了黎东源的遗志。

“是她杀了金羽芮吗?”林秋石当时这么问阮南烛。

“不知道。”阮南烛道,“不能确定的事情总不能说是,不过,金羽芮的确是在和庄如皎一起过门的时候失败的。”

“哦。”林秋石道,“那黎东源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南烛说:“庄如皎说是和金羽芮有关系,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林秋石哦了一声。

庄如皎走后没多久,就快要过年了,只是因为年后程一榭和程千里就要进门,所以这个年大家也没有过的特别热闹。通常会选择回老家的双子这一次倒也没走,而是抓紧剩下的时间继续刷着门。

顾龙鸣过第六扇门的时间,是在过年的时候,大概初十的样子。当他知道林秋石和阮南烛要和他一起过第六扇门时,自然是欣喜若狂。

不过阮南烛还是和他讲清楚了,这第六扇门他们没办法带着顾龙鸣,也不能对顾龙鸣的生命做出任何保证。所以让顾龙鸣自己做好出现意外的心理准备,言下之意就是让顾龙鸣早点把遗书之类的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从门里面出来连后事都没安排就凉了。

顾龙鸣震惊于这个叫祝萌的姑娘的直白,说林林啊,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林秋石想了想,说是啊。

顾龙鸣:“她这次要和我们一起进去?”

林秋石:“是的。”

顾龙鸣:“那她厉害吗?”

林秋石:“比我厉害。”

顾龙鸣品了品,觉得比林秋石还厉害,那肯定是非常厉害了,于是心里高兴了很多。

至于第六扇门的线索,是阮南烛这边提供的,目前还在挑选,林秋石倒也不是很担心。

过年那几天,别墅里特别的热闹。

程千里终于被程一榭放了几天假,厚着脸皮拉着林秋石去悄咪咪的买了一大堆烟火爆竹。

林秋石说:“可是这城区不是不准放烟花吗?”

程千里说:“我们是在郊区,郊区!没人管的。”

林秋石狐疑的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程千里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就这么点爱好了,你就不能惯着我一下吗?”

林秋石:“好好好,惯着你。”

接着两人找了个空地,开始放烟花,别墅里的其他人远远的看着,林秋石道:“你们也过来一起玩啊。”

陈非说:“这是小孩子玩的,我们大人怎么好意思参与。”

林秋石:“……”

陈非也就算了,旁边站着的程一榭表情也是如此,一副你们幼稚的我不想和你们说话的模样。

林秋石看了一眼身边笑的像个二傻子的程千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二傻子程千里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还带着傻笑撅着屁股点烟花,看着烟花从平地上升起,在暗色的天空中炸开,嘴里发出大笑。

“好好看啊。”他像个孩子似得弯起眼角,眼眸也被绚烂的烟花晕染。

林秋石朝着远处的阮南烛看去,两人的视线交接在一起,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笑意。

但是这笑意还没持续几分钟就消失不见了,因为远处传来了鸣警笛的声音。

“卧槽,快跑!!”易曼曼吼了一句,“被抓住要被罚款的!”

于是一行人转身就跑,程千里窜的跟只兔子似得,把跑的最慢的卢艳雪气的直跺脚,骂道:“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穿高跟了!”

他们溜的飞快,好歹是没被抓住,等到一行人回了别墅全都在客厅里笑,程千里这货还委屈,说他们怎么来的那么快啊,还有那么多没放呢!

“都叫你先别放冲到天上的烟花,你就是不听。”陈非说,“你看看,这下好了吧。”

程千里放烟花的美梦彻底破碎,大家把之前准备好的饺子下了锅,边吃边聊着天,一起热闹的渡过了这个年夜。

跨年之后,林秋石溜去了阮南烛的房间,两人缩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

这是林秋石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年夜,去年的时候他和黑曜石还不是特别熟,但今年他几乎是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阮南烛侧着身,搂着他的腰,呼吸打在他的颈项上。

林秋石没一会儿就来了睡意,两人沉沉的陷入深眠。

第二天早晨,别墅里面有新的客人来,林秋石本来还以为是其他组织的人,结果下楼一看,发现居然是程一榭和程千里的父母。

他们带了好大一堆特产,正笑眯眯的分给别墅里的人。

林秋石之前就听过程千里说他的父母,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到底在做什么,程一榭撒谎说他们是这里治疗遗传病,但具体怎么治疗,却从未对父母详细说过。

但对于曾经已经绝望了的家庭来说,方法却不重要了,父母默契的不再追问——只要孩子能活下来,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根本不重要。

程千里看见了站在二楼走廊边上的林秋石,冲着他招招手,道:“秋石,下来啊,我爸妈给你带了礼物!”

林秋石走下楼,和程千里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便被程千里将一大包糖果塞到了他的手里,道:“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爸妈特意买给你的。”

林秋石诚恳的道谢,这对父亲却满脸感激的笑意,说自己的儿子承蒙关照了。

之后众人和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本来陈非想让他们在这里住几天,但这对父母却很固执的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程一榭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有再劝,

“他们知道了吗?”在他们离开后,林秋石问了程一榭。

“不知道吧。”程一榭说,“他们好像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坏事儿。”他沉默片刻,“但也没有劝我什么。”

对于父母而言,孩子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特别是家里还是一对患了绝症的双胞胎。很难想象,当他们同时失去两个孩子时,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困境。

“嗯。”林秋石说,“其实可以解释一下。”

程一榭道:“解释了,他们不太信。”他看了眼别墅,“但是这次应该会放心一点。”

林秋石:“他们经常来吗?”

“很少。”程一榭说,“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还是程一榭把程千里也接过来的时候,那时候程千里还是个小孩,幸运的渡过第一扇门后,哭着给他的哥哥打了个电话。程一榭连夜赶回家,把他的弟弟也接了过来,当时他的妈妈知道他要做什么后,眼神里全是忧郁,她没有阻止,只是问了一句:“千里真的能活下来吗?”

程一榭的回答是:“尽我所能。”

之后,她没有再问。

于是本该死在几年前的程千里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程一榭实现了他的承诺。让他那个傻乎乎的弟弟,熬过了病魔的煎熬,健康的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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