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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万花筒》8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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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林秋石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 身体便先扑了上去。他想要像昨天那样熄灭油灯, 却因为太过慌乱的动作导致将油灯直接拍倒, 虽然灯芯熄灭,但油灯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灯油也淌了一地。

屋子再次陷入寂静的黑暗, 林秋石半跪在窗户旁边,忽的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他的头顶上响起了手指摩挲窗户纸的声音,这种声音窸窸窣窣连绵不断, 显然摩挲窗户纸的人并不止一个。

林秋石屏息凝神,微微抬头, 透过微弱的月光, 看见无数双小孩子的手在窗户纸上拍着抠弄, 下一刻窗户之上就传来一声脆响,林秋石清楚的看见一双惨白的属于小孩的手, 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直直的从外面伸了进来。

这仿佛是个信号, 那双小小的手开始试图将窗户纸上弄出来一个洞, 洞的后面, 露出了一张惨白的小孩子的脸, 小孩张开血色大口, 口中发出凄厉的啼哭,

小孩开始试图从窗户口里挤进来, 它的眼睛是一条黑色的缝隙, 根本看不见瞳孔,皮肤惨白被泡的水肿,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模样。

它伸着手臂,从窗户纸破掉的那个洞里努力的往屋子里爬,眼见已经硬生生的从外面挤进来了半个身体,马上就要完全进入屋内。

林秋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这小孩子的哭啼声却是提醒了他什么,他反应极快的想起了线索里的那句话,口中迅速念叨:“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哭儿郎,过往的恩客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当这句话被念出来之后,小孩的动作明显缓慢了许多,但依旧在用力的往屋子里爬

林秋石飞快的念了第二遍、第三遍,当他念完了第三遍时,已经快要爬进来的小鬼,终于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的凝固在了窗户纸那头,仿佛睡着了似得。

林秋石心中一松。之前在河边看见小城中人祭祀时念这句话时是起的保护作用,他才敢大胆的将这句线索念出来,但他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如此的有用。

小鬼的身体卡在了窗户上,不再往里面进入分毫。

然而林秋石却并不敢动,事实上他还能透过窗户纸,看到屋子外面女人高挑的黑色剪影。

她在窗户外面走来走去,焦躁的等待着什么。

然而直到当她发现卡在窗户上的小鬼似乎不再动弹时,却陷入了极度的愤怒,林秋石看见她伸出手,将小鬼的身体一点点的拖回去,随后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了窗户后面,愤怒的朝着房中窥探,嘴里甚至还在低声的咒骂了起来。

林秋石半蹲在窗户底下,没敢动。

这里正好是个窗户的死角,从女人的角度是肯定看不到他的。女人黑色的眸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在并未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嘴里爆发出一串愤怒的低吼,如同被惹怒了的野兽。

林秋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他们两个僵持了许久,女人不走,林秋石也不动。

女人似乎笃定屋子里有人醒了,站在窗户边上许久未曾移动,直到院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鸡鸣,林秋石才听到了外面有离开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只是伴随着这脚步声的,还有利器在地上拖行的声音——林秋石想到了昨天他在院子里看到女人用来剁尸体的那把长刀,他怀疑女人就提在手里。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可能这会儿人已经没了。

林秋石看向在床上睡的香甜的顾龙鸣,不由的对他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敬意,也同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顾龙鸣睡觉的地方,女人在外面是可以看见的,如果能对躺在床上的顾龙鸣动手,可能顾龙鸣早就凉了。

也就是说女人杀人的条件至少要有两个,一是有人醒着,二是她看见那个醒着的人。

林秋石在旁边坐了一晚上,这会儿腿已经有些发麻,他踉跄着站起来,用手揉着发麻的大腿,回到了床边,透过已经破掉的窗户纸,看到了那边浅淡的晨光。

已经快要天亮了,但林秋石却是一夜未眠,他躺回床上,小憩片刻后便感觉到了顾龙鸣起床的动静。

“卧槽,卧槽。”从梦中醒来的顾龙鸣一眼就看到了身侧破掉的窗户纸,嘴里发出几声惊呼,他赶紧把林秋石摇起来,道,“林林,林林,窗户纸破了!窗户纸破了!!”

林秋石睁开眼,眼里有点无奈:“我知道。”

顾龙鸣惊讶道:“你知道?”

“嗯。”林秋石说,“昨天晚上,小鬼和女人都来了。”

顾龙鸣:“……”他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头,用呆滞的眼神看着林秋石,刚起床的脑子还没办法完全处理掉林秋石所说的信息。

林秋石于是靠着床边简单的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顾龙鸣说了一遍。

顾龙鸣听完之后表情非常复杂,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牛逼啊你。”随后又后怕道,“那她岂不是就在窗户外面盯了我一晚上?”一想到那张惨白的脸透过窗纸阴郁的凝视自己整整一晚,顾龙鸣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对。”林秋石说,“盯了就盯了吧,你也没什么损失。”

顾龙鸣道:“别这么说,毕竟我是个没有满十八岁的可怜女高中生。”

林秋石:“……”一米八几的肌肉女高中生可还行。

顾龙鸣和林秋石趁着起床的时间,讨论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林秋石顺便把线索可以让小鬼睡着的操作也给顾龙鸣说了。

顾龙鸣听后啧啧称奇,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这线索念出来是要人命的你该怎么办?”

林秋石:“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如果这句话是诅咒,那小城里面的人是肯定不会念的,既然他们都敢念,而且念了也没什么事,那么起的应该不是负面效果。”

顾龙鸣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能在出事之前反应过来,并且将这句话念出来的,他觉得肯定是少之又少,再看林秋丝昨晚经历了这样的事还一脸淡定,他不由的佩服道:“不愧是黑曜石的人,牛逼。”

林秋石:“……还行吧。”其实最开始他也被吓到了,虽然后面很快冷静了下来。

“对了,你觉得我们房间里的油灯,是谁换掉的?”林秋石忽的发问。

“不知道。”顾龙鸣说,“我觉得怀疑对象有两个,要么是女主人,要么就是我们团队里的人。”

林秋石指了指地上:“昨天你偷出来的油灯被我不下心打倒了。”

顾龙鸣摆摆手:“没事,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有没有别的油灯。”

两人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出了门,先去没人住的房间看了一圈。但是让他们比较惊讶的是,这些房间里的油灯竟是大部分都被换了,原本的人油熬制的油灯竟是全部没了踪影。

“灯呢?”顾龙鸣说,“有人把灯全部拿走了?”他分析道,“会不会是严师河做的?我看了下保留人油油灯的好像就只有他和我们和另外一队。”

林秋石道:“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顾龙鸣:“为什么?”

林秋石:“目前死亡条件还不能完全确定,如果人油油灯是死亡条件,他全部带走岂不是会死的更快,除非……他已经得到了更多光于油灯的线索。”

顾龙鸣道:“更多关于油灯的线索?”他蹙起眉头,对这个猜测有点想不通。

林秋石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他内心有了许多想法,但这些想法都缺乏实际证据的支撑,于是便懒得说出来给顾龙鸣徒增烦恼。

顾龙鸣也是个聪明人,见林秋石没说,他也没有一个劲的追问,只是叹气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林秋石说:“先去吃早饭吧,看看团队里有没有少人。”确定一下昨天没有用油灯的人是否发生了意外。

一提到吃,顾龙鸣的精神就好了很多,高高兴兴道:“好啊,好啊。”

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吃早饭的地方。

早餐时间是很重要的,几乎所有人都会来,因为这是每天第一个可以确定昨天晚上有没有死人的时间。林秋石走到屋中便开始环顾四周数人数,严师河正好在林秋石的旁边,见到林秋石的眼神后似笑非笑:“不用数了,七个人,一个人都没少,你们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晚,我还以为……”

林秋石看向他:“你还以为我们死了?”

严师河摊手,承认了:“毕竟这是个谁都有可能死的世界。”

林秋石没接话。

屋子里加上他和顾龙鸣一共九个人,除去前几天死的三人,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在昨天晚上出现意外。

林秋石寻了个位置坐下,随便拿了点东西一边吃一边思考。难道说是因为昨晚他们屋中发生的意外,吸引了鬼怪的注意力,导致没有减员?他正在这么想着,屋子里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却突然站起来,开始不停的呕吐。

这男人他们不熟悉,连名字也不知道,不过林秋石隐约记得他和第一天去看河边祭祀时,被拉入水中的那个倒霉鬼组的队。

“呕,呕……”巨大的呕吐声让周围的其他人露出厌恶之色。

“大兄弟,你没事吧。”顾龙鸣放下周中的食物,站起来正欲过去询问,却被林秋石一把抓住了手臂。

“怎么?”顾龙鸣露出疑惑之色。

林秋石道:“别过去,不对劲。”

顾龙鸣:“什么不对劲?”

林秋石:“我说不好……这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事实上在这人呕吐的同时,他还听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声音从这人的身上传出来。这声音有些像是什么东西在撕扯咀嚼,虽然细微,但还是被林秋石的耳朵捕捉到了,他能够非常确定,这声音的来源就是眼前的男人,虽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吃。而看其他人的反应,他们显然并没有听到这声音。

就在林秋石拦下顾龙鸣没多久后,眼前这把早餐吐的一干二净的男人开始吐血,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他的嘴里呕了出来。

人群中大部分人脸色都出现了变化,显然是被这一幕吓到了。

“啊!!啊!!救命,救命!!”接着男人开始在地上翻滚,他似乎在经受着什么极度的痛苦,用手捂着腹部,不停的惨叫。

这惨叫声只持续了片刻便停了下来,男人的气息渐渐微弱,最终躺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就这样断了气。

人群中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有人受不了这一幕,转身离开了屋子,林秋石却站在原地没动,站在他旁边的和他表情有几分相似的,是昨天和林秋石他们交换线索的严师河。

“他……死了?”顾龙鸣道,“怎么会突然……”

林秋石蹙着眉头没吭声,他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腹部,事实上那种咀嚼的声音还在继续,即便男人没了气息,但声音却还是源源不断的从男人的腹部传出。

就在林秋石疑惑之际,却见男人的腹部开始出现了不正常的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扎着出来。

这一幕非常的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顾龙鸣干笑道:“这,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他话语刚落,便看见死者腹部的皮肤被撑出了一个手掌的形状,从手掌大小判断,显然是属于小孩儿。

顾龙看到了这种变化,也不敢继续开玩笑,反而是和林秋石一起陷入了沉默。

咀嚼声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撕裂的声音,林秋石看见死者的腹部皮肤开始凸起,最后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硬生生的撑破了,露出红色的内腔。

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接着那双小手的主人开始尝试着从里面爬出。

那是一个小小的婴儿,浑身上下都沾着血迹,脑袋却很大,张开的大口里面是细细密密的牙齿,此时细密的牙齿上面还挂着丝丝碎肉。

在看到了这么个东西后,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顾龙鸣说:“卧槽,还真生了啊。”

婴儿从死者的腹部爬出没多久后,就这样化为了一滩血水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唯有狰狞的尸体在告诉着众人,刚才的一切并非错觉,又有人死了,而且就这样可怖的死在了他们的眼前。

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时候,女主人出现在了屋子外面,她缓步走到了尸体的面前,然后弯腰抓起了尸体的手腕,便将整个尸体如同一个货物般提了起来。女主人对着众人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后,才抓着尸体缓步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所有人都没说话,而林秋石则是想到了昨天她熬制尸油时的场景。

严师河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哦,看来昨天说的那个油灯并不是死亡条件啊。”

这句话点醒了呆若木鸡的众人,人群里有两人露出庆幸之色,显然是那两个没有把油灯丢掉的人,而剩下的人则纷纷起身离开,走时慌乱无比,应该是想去把昨天丢掉的人油灯给找回来。

林秋石本来以为这些人至少能找回来一两盏,谁知道片刻后,回到屋内的人均是脸色惨白,有人则开始控制不住情绪般的怒骂起来,林秋石仔细一听,才知道他们丢掉的油灯居然都被人收集起来,全部毁掉了。

“妈的,有人想要我们死,有人想要我们死在这儿——”有人在怒骂,“别让我找到那个人是谁!”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有人在无助的哭泣,“我们该怎么办呀。”

见到这一幕,严师河似乎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了兴趣,他从椅子上站起,礼貌的对着众人告辞。

林秋石和顾龙鸣对视一眼,也起身走了。

他们两人到了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开始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再去偷一盏灯吧。”顾龙鸣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林秋石叹气:“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昨天晚上小心一点,就不会把灯盏弄倒了。”

顾龙鸣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你挺厉害的。”

林秋石:“嗯?”

顾龙鸣道:“说实话,我在门里面的世界里面……很少睡着。”

林秋石:“……”你那倒头就睡的功夫是很少睡着?

顾龙鸣有点不好意思,尴尬道:“直到和你进了这扇门,住了同一个房间,我的睡眠质量才有了质的提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和你一起睡的时候睡的老熟了。”

林秋石:“……”他听完顾龙鸣的话,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沉默,他感觉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误会了一件事,如果顾龙鸣说的是真的,那么阮南烛根本就不是安眠药精……

在顾龙鸣被林秋石的沉默搞得都有点手足无措了,林秋石才长叹一声:“我以为你的睡眠质量一贯如此。”

“哈哈哈。”顾龙鸣干笑,“虽然知道晚上睡着比较安全,但是心哪有那么大。而且如果晚上真的睡死了,反而会错过一些重要的线索。”

说到线索,林秋石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他道:“不能一觉睡到大天光,就是夜里的哭儿郎,如果有哭儿郎,灯盏就会亮起,吸引女人过来。”他沉吟道,“但是她似乎是不能进屋子的,所以只能让小鬼进来,但小鬼又害怕那句咒语……”甚至于只要听到了那句咒语,就会直接睡着。

目前死亡的条件是两个,一是没有使用人油灯,这样的人无论醒不醒都会直接死。二是使用了人油灯但是没能睡着,这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在小鬼进入房间之重复念出三句咒语……

“你不觉得,女人和小鬼的关系,有点怪怪的么?”林秋石道,“如果说人油灯对于小鬼是一种限制,那么她为什么要熬制那么多人油灯?”

顾龙鸣觉得有道理:“对啊,而且她也没有给我们提供那么多人油灯,反而像是……”

他们两个说出了同一句话:“自己在用。”

想通了这个,林秋石恍然:“你还记得祠堂吗?”

顾龙鸣点点头:“怎么了?”

林秋石道:“我之前进去的时候就觉得祠堂哪里不太对劲,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顾龙鸣说:“哪里不对?”

林秋石道:“你仔细想想,会不会觉得祠堂光线太亮了?”

明明门只有一扇,窗户也没有开一扇,在阴天的天气下进入祠堂,却感觉宛如白昼,现在想来,恐怕是那几盏油灯的功劳。

顾龙鸣道:“你不提我还没觉得……习惯了现代的照明设施,还真没察觉油灯有什么不对劲。”

林秋石:“所以……”

顾龙鸣:“所以?”

林秋石笑了笑:“你觉得要是我们把祠堂里面的油灯全给灭了会发生什么……”

顾龙鸣听到林秋石这样的提议,惊了:“你是认真的吗?不了吧!”如果林秋石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便意味着人油灯有着镇压的作用,这样的灯一灭,镇压的东西估计会全部都跑出来,鬼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

“不要那么紧张嘛。”林秋石温声道,“我开玩笑的。”

顾龙鸣:“……”其实你现在才是在开玩笑对吧。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啦。”林秋石见顾龙鸣表情还是绷着,笑了起来,“真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顾龙鸣面露狐疑之色。

林秋石则直接跳开了话题,开口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偷灯?”

顾龙鸣松了口气:“随便啦,不如我们先过去看看?”

林秋石道:“可以啊。”

他见顾龙鸣表情松懈下来,莫名的觉得自己有些恶趣味,不过仔细想来,阮南烛平时似乎就是这么逗他的吧……

灯是肯定要偷的, 只是到底偷哪里的灯却成了一个问题。

女主人那里的灯他们曾经悄悄的带出来过一盏,这意味着那里的灯是可以拿出来的, 但是有女主人在里面守着,肯定也有一定的风险。如果偷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女主人逮住,估计当场就会被女主人当杀猪崽似得杀掉。

除了女主人那里之外, 他们之前去过的祠堂也有油灯,并且里面放的应该也是女主人使用尸体炼制出来的人油灯。

事实上林秋石一想到祠堂就觉得很不舒服,如果他们猜测没有错的话,摆满了油灯的祠堂里,极有可能镇压着什么非常凶残的东西。

就在林秋石和顾龙鸣在为到底去哪里拿灯这件事感到纠结的时候,却是看到团队里的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离开了院子。

顾龙鸣在那几个人里看到了严师河的身影, 他站起来道:“严师河也在, 他们要去哪儿?!”

林秋石道:“他们出去了?”

顾龙鸣点点头, 看向林秋石:“我们要不要偷偷跟着,总感觉他们想做点什么。”

林秋石想了想:“走。”

于是他们两人便悄悄的跟了出去。

这群人一共有四个,其中一人便是严师河。他站在人群中间,小声的对着其他人说着什么, 林秋石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不过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他只能模糊的听到几个词语, 油灯, 机会, 祠堂。

虽然只是几个字, 但也足以提供最关键的信息, 林秋石知道了他们想去的地方,这些人显然和他们想的一样,想要去祠堂偷人油灯!而且既然严师河在人群里,那么极有可能是他煽动的。

林秋石蹙眉,开口对着顾龙鸣道:“他们要去偷灯。”

顾龙鸣心中一惊:“什么?去偷灯?祠堂吗?”

林秋石点点头。

顾龙鸣道:“这……”他不能说这是坏事,因为如果这些人能安全的把灯从祠堂里面带出来,那他们也不用去女主人的住所冒险了。

林秋石说:“跟着先看看再说。”

由于担心被前面的人发现,林秋石他们也没敢跟得太紧。走过几条小路后,小城里修建的宏伟华丽的祠堂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严师河和他带着的人,直接走进了祠堂里面。

而林秋石和顾龙鸣,则靠近门边,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的朝着里面窥探。

林秋石从门缝里看到了严师河,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严师河在说话,他说:“这里有油灯,你们不是需要么?还不快拿。”

“真拿了不会出事吧?”其中一个男人有些迟疑,目光打量着摆满了牌位的祠堂,“这里好像供奉着什么东西啊。”

“现在担心这个有用么,没有灯你们都得死在今天晚上。”严师河说道,“这么怕还跟着我做什么,你们不拿我先拿了啊。”他说完话,伸手就拿下了一盏油灯,将上面燃着的灯芯熄灭后,直接装进了自己提着的口袋里。

人群中一阵寂静,大家都有些惊讶严师河的干脆利落。

几分钟的漫长的等待之后,祠堂里面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严师河显得非常不耐烦,他道:“你们继续磨蹭吧,我先走了。”他说走就走,转身就朝着门口来了。

其他人见到严师河拿了油灯之后的确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便也纷纷伸出了手,将离自己最近的一盏油灯取了下来。

油灯到手后,众人脸上均是露出笑意。

而站在门外面的林秋石,却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景象,在这些人取下油灯并且熄灭后,祠堂黑暗的天花板上,多了一些暗红色的亮点。

林秋石起初以为那些亮点是光源,在仔细的观察后,却发现那些亮点,居然是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睛。这些眼睛静静的凝视着祠堂下面拿着油灯露出喜色的人,缓慢的眨了眨。

“什么东西在滴水啊?”有人的身上突然滴上了东西,他被吓了一跳,用手指一抹,发现是一滴粘稠的液体,虽然是透明的,却在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感觉像是什么东西的……口水。

那人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他一时间竟是不敢抬头看自己头顶上到底有什么,朝着门口走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

而最先拿到油灯的严师河,脚步却是已经踏出了祠堂的大门。

林秋石和顾龙鸣害怕被发现,没敢靠的太近,他们躲在祠堂旁边的小树林里,看见祠堂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出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在第三个人的脚刚跨出祠堂的一瞬间,祠堂的大门轰然合上。

三人站在门口的人看到突然关上的大门,脸上均是露出愕然之色。下一刻,其中一个姑娘哭喊着转身,开始用力的拍打着祠堂的大门,喊道:“小涧,小涧——”看起来是她的队友被关在了祠堂里面。

祠堂里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这叫声应该就是属于那个被叫做小涧的男人的,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祠堂大门的门缝里,却溢出来了浓郁的血水,血水顺着窄窄的缝隙往外淌了一地,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林秋石则听到了祠堂里面的声音,虽然他并不想听,但是这些声音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听到了小涧的哭嚎,听到了一种**被撕裂的声音,听到了小孩子发出的咯咯的清脆笑声。

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无论外面人怎么拍打都纹丝不动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

在外面拍打着门的女人,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冲了进去,然而祠堂里却什么都没了,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本该在里面的人竟是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女人低下头,颤抖着在地板上捡起了什么,那是一片指甲盖,她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事,痛苦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严师河没有再进祠堂,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面对旁人的死亡,他的神情毫无触动,甚至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看起来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要把这里砸了,我要把你们全部砸了!”失去了同伴的女人情绪处于崩溃边缘,她随手抓起了一块牌位,便要砸在地上,但抬起的手却被身后伸出的一双枯老的手死死抓住了。

女人回头,看到了守门人那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

“你……”女人还未说什么,便被守门人抓住了手臂,硬生生的从祠堂里面拖了出来。那守门人看起来身材矮小,但力量却很大,将那个一米七几的女人硬生生的从祠堂里面拖了出来。

女人挣扎着,哭喊着,和她同行的人眼神里却只有冷漠,这就是门内世界,随时可能会失去生命的残酷世界。

被丢出祠堂的女人放弃了,跪在地上哭的几乎要晕过去,她指着严师河怒骂,说:“你知道,你肯定是知道,你就是想要害死我们!!!”

对于女人的指责,严师河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他道:“大家都拿到灯了吧,我先走了。”

其他拿到油灯的人却对着他露出感激之色,道:“严哥,我们一起吧。”

没有人再理会因为失去队友而情绪崩溃的女人。

顾龙鸣看着这一幕啐了一口,道:“这个严师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秋石赞同道:“的确。”

看来祠堂里面的灯的确是可以拿的,但是却有数量限制,当拿到某个数量从量变引起质变的时候,祠堂里面的东西就会出来。

顾龙鸣舔了舔嘴唇,道:“林林,我们怎么办?”

林秋石道:“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顺利,我们应该不用去女主人的院那里去了。”

顾龙鸣道:“什么想法?”

林秋石没说话,只是转身道:“走。”

两人顺着小路回到了院中,他们路过街道时,看见几个镇民又抬着活猪朝着河水的方向去了。只是这次活猪的数量变成了两头,吹奏乐曲的人也变多了。这仿佛是个信号,提醒着他们越来越近的河神节。

林秋石的脚步最后停在了严师河的房间外面,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枚发卡。

顾龙鸣看的眼睛发直:“林林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秋石轻声道:“开锁啊。”他弯下腰,迅速的把发卡插进了锁眼,几秒钟后,眼前的大锁应声而开。

顾龙鸣佩服道:“牛逼。”

林秋石总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仔细一想,发现这不就是带着他的阮南烛的翻版么,只不过现在他扮演了阮南烛的角色。

“我们进来做什么呢?找油灯?”顾龙鸣环顾四周,“可是他会不会把油灯藏起来了……”

林秋石道:“我看了,他们至少没有带在身上。”油灯是青铜做的,并不轻巧,重量至少在三四斤左右,而且林秋石注意到了严师河身上是没有背包的,他的朋友小浅只背了一个很不足以放下油灯的单肩包。这意味着油灯他们肯定没有随身携带,要么就是在房间里,要么就藏在了别的地方。

两人在屋子里一通翻找后,终于在床底下看见了他们想要找的东西,严师河的油灯果然藏在了床下的一个隐蔽之处。

顾龙鸣把灯翻出来后,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脏话。

骂脏话的原因无他,因为严师河床下的油灯根本就不止一盏,竟是五六盏油灯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底下,看样子应该就是其他人失踪的油灯。

“这个严师河也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顾龙鸣开口就骂,“也亏得他干的出来!”

把其他人的油灯偷出来,再制造出油灯被毁的假象,事实上这些东西全被自己纳入囊中,还怂恿其他人去祠堂里偷灯最后丢掉了性命。

看到这些灯,林秋石对于严师河的那种违和感更加浓重,他总觉得从进门开始,严师河似乎就知道什么。

而这样的情况林秋石曾经见过一次,便是在雨中女郎的世界里,那个用画框杀人的人类背叛者。

难道严师河也……林秋石想到这里,眉头皱的死紧。

“哎?他床底下好像还有别的东西……”顾龙鸣发现在油灯后面又掏出来了什么,“家……家谱?”

林秋石接过来一看,发现正是严师河曾经和他们提到过的家谱。

他翻开第一页,发现这家谱里面居然还有照片,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是也可以认出上面的人物正是院子的女主人。

粗略的翻了几页之后,林秋石露出愕然之色,这家谱与其说是家谱,倒不如说更像是某种记录,上面几乎全是女主人和孩子的合影,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怀里永远抱着一个孩子。那些孩子有的在哭,有的在笑,但可以明显看出,他们并不是同一个。

而这些孩子的名字,居然无一例额外,全是于才哲。里面甚至没有出现过男主人的模样,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有女主人和孩子的存在。

顾龙鸣也隐约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林秋石:“这些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吧?!”

林秋石道:“可能。”

于才哲只是一个代号,并不是指的某个特定的小孩,只要被女主人领养的孩子,都会叫做于才哲。

林秋石看了眼家谱的时间轴,道:“走吧,把这个也带走。”

顾龙鸣:“那我们进来的事儿岂不是暴露了。”

林秋石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你在门外面是捉鬼的么,坑蒙拐骗这些事情应该很熟练呀。”

顾龙鸣辩解道:“只是偶尔,偶尔,大部分时间我还是个正直的好公民。”

林秋石:“不是正直的女高中生了?”

顾龙鸣羞涩道:“如果你需要我变成女高中让你高兴高兴的话……”

林秋石:“……”怎么突然那么恶心呢。

“反正也要偷灯,暴露就暴露吧,况且我们的灯恐怕也是他换掉的。”林秋石很不客气的把家谱放进了包里,“灯也多带几盏,备用。”

“好嘞。”顾龙鸣把东西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包里。他本来就不喜欢严师河,能坑严师河一把,自然是相当高兴的。

两人装好东西后,便离开了严师河的房间,先把带出来的几盏灯藏在了离他们屋子挺近的一个角落里,然后将一盏灯带在身上谨防意外,当然,家谱他们也没忘了塞在包里。

屋子里被盗的事情,严师河很快就发现了,中午吃饭时整张脸都是黑的,目光在人群之中逡巡,最后落在了正在慢慢吃东西的林秋石脸上。

林秋石面色丝毫未变,面对严师河的眼神,他只是抬了抬眸,道:“有事么?”

严师河笑了:“你有查到什么新的线索么?”

“新的线索?”林秋石道,“就算我查到了,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和我交换?”

严师河:“那得看你查到了什么。”

林秋石不说话,只是用静静的看着严师河。

“好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做笔交易。”严师河说,他说着要做交易,目光里却隐藏着探寻的味道,显然是想看看林秋石对他的这句话会做出什么反应。

但林秋石的反应却让严师河失望了,他擦了擦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最后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和你交换的了。”语句简短,态度坚决。

严师河道:“哦,这样么,你上午一直待在院子里?”

林秋石道:“去看了河边的祭祀,你到底想问什么?”

严师河笑了笑,站起来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他转身走了。

现在已经死了四个,加上上午在祠堂死的那人,死者一共是五个,活人则还剩下七人,所以在发现东西不见了之后,林秋石成了严师河的第一个怀疑目标,不,事实上严师河几乎已经将林秋石他们定罪了。

好在林秋石并不在意这个,他吃完了午饭便和顾龙鸣起身离开。

严师河阴郁的眼神落在了林秋石的身后。

小浅见状问道:“严哥,就是他们带走的灯和族谱?”

严师河说:“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他用冷冷的声音道,“这门里的其他人,不都是没用废物么。”他说的是剩下的另外三人,他有点烦躁,“要不是你不肯把族谱背上,哪有那么多事。”

小浅辩解道:“我……我这不是也害怕吗……”她并不想把那本贴满了女主人黑白照片的族谱背在身上。

“现在好了。”严师河冷笑,“被他们全部偷走了。”

“可是我们都已经看过了,被他们带走也没关系吧?”小浅嗫嚅着,“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道具。”

严师河冷冷的看了小浅一眼:“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小浅语塞。

吃完午饭之后,林秋石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仆人,打听了一下这个院子的历史。

那仆人说这院子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经历过三代,最近的一代——女主人这一辈的。

林秋石又问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详细日期,那仆人回了一个数字。

顾龙鸣一听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说:“一八六七年?这不可能——”

他正欲说什么,林秋石却拦下了他,笑着道:“我们知道了,谢谢您。”

被问问题的仆人便随便摆摆手,示意没关系,转身离开了。

林秋石和顾龙鸣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他道:“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顾龙鸣道:“明白了。”

家谱创立的时间,就是宅子建成的时间,而那一天时间下面也贴着一张照片,那是女主人的独照。家谱上面并没有时间轴,只有创建时的日期,不过如果不知道现实的时间,或许并不会觉得这家谱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龙鸣道:“她居然已经活了一百多年……”

林秋石道:“可以确定她不是人了。”

“这很重要吗?”顾龙鸣有点不明白,“她是不是人我们都惹不起吧?”

林秋石摇摇头:“不,这很重要。她不同的身份,便意味着我们对待她的方法也要有所不同。”如果是人,或许他们和她对抗还有一搏之力,但如果是鬼怪,那么他们就完全没有可能性和女主人硬来。

顾龙鸣挠挠头,似乎明白了。

“我总感觉钥匙的线索就在她的身上。”林秋石说,“如果明天有机会,我们最好再去她的房间里检查一下。”

顾龙鸣点点头:“可以。”

林秋石道:“还有关于这个宅子的故事……”他看了眼天色,“走吧,我们去小城里面转转,城里面的人,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于是林秋石和顾龙鸣离开了院子,在小城里面转了一圈。

这小城并不大,周围笼罩的浓郁雾气将这里隔离成了一座孤岛,他们在街上询问了一些城里面的居民,他们的态度却都非常警惕,对于于家的院子的事情并不想多做谈论。

林秋石和顾龙鸣都感到颇为无奈。

顾龙鸣道:“不如我们去酒楼坐坐吧,我都走饿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东西好不好吃。”

林秋石见没有突破口,点点头道了声好。

两人走到了酒楼里面,随便找了个张桌子坐下,正欲叫跑堂的点菜,却听到一声醒木拍到桌上的声音。

“却说是那年大雨连绵,连下了七天七夜……”林秋石寻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旧服的说书先生,他站在酒楼中间,手里拿着块醒木,朗声道:“眼见城就要被淹,却说有一户人家,想出了一个治水的法子,那法子便是祭祀河神,让长下不止的大雨停下来——”

林秋石和顾龙鸣听到于姓人家这个词时,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他们没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听到关于于家大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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