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汹涌，却说不出一句话。
那边像是等了很久，才开口。
“我今天过生。”
书佳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
“你不在。”
他很固执，反复地说，“我跟你打电话，你不理我。”
书佳没有解释，低着声音，顺着他的话，跟他道歉，“对不起，周荡，我没看到。”
她该怎么办才好。
不论他做什么让她不开心。
她都会帮他找一万个借口。
书佳手不自觉握紧，指甲陷入肉里，生疼。
她听见自己的心在胸口砰砰跳，一瞬的勇气，终于让她开口。
“你下来好不好，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直到她挂了电话，还是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上一秒地狱，下一秒人间，大概就是这种体会吧。
他等在花坛旁的栏杆边，带着黑色鸭舌帽，背对着她。
书佳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犹豫了几分钟。
没看到她的人，他也不在乎，给书佳一种...
如果她今晚不在这里，他可以等上一夜的错觉。
她迟疑了几秒，大脑也是空白着，绕到他身后。
周荡没动，似乎在想事情。
书佳靠近他，轻声喊他的名字，“周荡？”
他转过身。
一张好看干净的脸，眉骨明显，被昏黄的灯光打出阴影，冷清地像是峭壁上的花。
那双漆黑沉默的眼睛，漂亮地让她心脏乱跳。
他不说话。
气氛忽然尴尬了。
周荡低头打量她的衣服。
书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的妈呀..
她身上还穿着在淘宝上，买的和他们战队同款的夏季赛短袖..
款式一模一样，这算是一种另类的情侣装吗...
她的脸像是烧着了，小声嗫嚅道：“我今天，来现场看你比赛了。”
他依旧不说话。
书佳心里乱七八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抿着没有血色的唇，依旧不说话。
虽然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她为什么要道歉。
可是只要感受到他不开心的情绪，她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姜于于说你回上海了。”
他声音不高，话说得不咸不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书佳却瞬间反应过来。
姜于于这个损友......
“我没有。”
书佳有些着急，跟他解释，“是姜于于骗你的。”
幸好此时没有别的人在场。
如果有的话，一定会感叹，他们两个在感情方面，像个小学生似地。
纯洁又笨拙。
书佳脖子上都是淡淡的粉色。
她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盒子递过去，说：“周荡，生日快乐。”
“周荡。”
她坚持着又叫了一遍。
他双眼点漆，像寂静的深海底。
“这是我亲手做的，生日快乐。
书佳的心就像汽水中翻腾的气泡，摇啊摇。
他们的距离好近。
他穿着白棉t恤，和黑色长裤，看着寡淡平然。
身上散发着熟悉的柠檬味道，暖和而清淡。
她骨骼瘦小，扬起花瓣一样皎白的脸认真地告诉他。
“当初我妈妈说，我爸爸去自己做了个陶泥杯，就把她追到了。”
周荡嗯了一声，垂眸静静听她说。
他的眼神是温的，不寒冷，很干净。
我爸爸对妈妈说。
我会赚好多钱，然后都给你。
书佳轻轻拽着他衣服的下摆。
“我不能赚好多钱，但是我能都给你。”
她的脸对着他，认真地说：“我很乖巧，也很会照顾人，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她想说。
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呀。
可是她不是诗人，说不出更动听的情话了。
夜真的太安静了，耳边没有风声，没有鸣笛，没有虫鸣。
只有她絮絮叨叨温柔而轻声的话。
“我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嘶哑地可怕。
书佳一直觉得，他身上糅杂着矛盾的气质。
骄傲又脆弱。
这种人，没有人可以降服和占有，除非他心甘情愿。
苏州的夜晚，几粒碎星散发出光辉，深夜寂静的马路，像星光下的水底。
树影温柔。
她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腰，悄声在他耳边说。
“现在你有我了。”书佳告诉他，“一切都会有的。”
书佳盯着烧水壶发呆。
大脑晕乎乎地，整个人还陷入不真实的感觉回不过神来，虚飘飘地毫无感觉。
一会儿她就感觉到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起来，收到一条短信——
“明天跟我一起回上海。”
她眼睛微微笑着，用微信跟他发语音。
阿佳西：不行啊
w：？
阿佳西：><买好高铁的票了
w：退了
阿佳西：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啊，还有姜于于她们....
水这个时候烧开了。
书佳干脆直接拨通微信语音，慌慌忙忙放下手机去拔烧水壶的线。
没一会就被接通。
反正他一直不喜欢说话，书佳已经习惯了。
“你等会，我去找个耳机线。”
手机那端很安静，书佳都怀疑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了。
“周荡，你在干什么？”
“跟你打电话。”
他的声音沙哑而困顿。
书佳皱眉，“你是不是又在抽烟？”
他不说话。
一时间，空气中只有中央空调轻微振动的声音。
良久，她还是不忍心对他说什么重话，无奈叹息一声：“你年纪这么小，抽烟别抽这么凶，对身体伤害很大的，好不好？”
他这次反驳地很快，“我年纪不小。”
书佳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论多大都不能嗜烟。”
她把酒店房间里找到的泡面桶撕开，拿出调料包，小心地灌热水进去。
他问，“你在干什么？”
“想你。”
她回的没有停顿，情话信手拈来。
书佳说完才觉脸热，自己是不是，肉麻的话对他说太多了，现在都顺理成章了啊。
周荡不做声。
书佳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今天，我看你比赛了，你好厉害。”
他嗯了一声，理所当然的感觉。
像他这么冷淡个性，从来不在乎别人认可与否。
这种夸赞的话，应该早就听到麻木了吧。
“你还在抽烟吗？”
她轻声问。
“没有。”
书佳嗯了一声，说：“好。”
她从来不知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之后，会是这种感觉。
就算两人什么话也不说，只听对方呼吸声，都有无穷无尽的乐趣。
“书佳。”
耳机里突然传出周荡沙沙哑哑的声音。
她应了一声。
“你喜欢我。”
他平静地说。
书佳默默笑出来，心里甜的像是清晨花蜜上的露水，她低声应着，说：“嗯，我喜欢你，你呢。”
不知过了多久，周荡才肯开口。
——“喜欢。”
他回答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有种坦然地放弃。
像溪水终于抵达海洋。
我喜欢你。
喜欢到无法形容。
我们只是打了个照面，我的一整颗心就稀巴烂。
从苏州回上海的票是早上八点多钟的。
书佳一大早就醒过来，天才蒙蒙亮。
姜于于还在旁边沉睡。
她还有些迷迷糊糊，拿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半。
“于于。”书佳小声呼唤，“起床了。”
她们一大群人，稀稀拉拉拖着行李去酒店前台退房。
书佳看她们一个个都睡眼朦胧地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们昨晚上，玩到几点回来的？”
童童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大概接近三点吧。”
“你们干什么去了？”
“唱歌，完了去吃宵夜。”
姜于于故意问：“那你昨晚干嘛了？”
书佳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戚飘道：“反正昨天也是为了躲那些女粉丝，你不知道上次荡神他们在德杯的时候酒店被堵地多惨。”
她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书佳却好奇起来：“有多惨？”
“直接跟着去房门口要合照了，够不够惨？”
童童夸张地叹口气，“整个圈的女粉丝，我估计有一半以上都迷恋周荡。”
她们一路聊天，倒是精神奕奕起来。
女人凑在一起，永远乐此不疲的就是八卦。
上了高铁，童童、姜于于和书佳坐在一排。
高铁上的人不算很多，座位也没坐满。
戚飘就选了一个和她们隔一个过道的座位坐下来。
“对了，书佳你知道吗。“童童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昨晚凌希音也来了。”
“啊？”书佳没反应过来。
童童说：“圈里人都知道她喜欢荡神，谁知道阿荡这么不给面子，直接走人了。”
姜于于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啧啧摇头，“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怎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周荡过生，大家看气氛好，随口起哄让他们在一起嘛，然后就...”
说到这里，童童突然想起来，“荡神昨天好像一开始心情就不怎么好诶。”
姜于于正在一旁摆弄手机，闻言漫不经心道：“那是因为书佳没去啊。”
她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童童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书佳，听到这句话特别心虚。
童童依旧毫无察觉，“有时候我怀疑荡荡是不是gay，面对无数身软音甜的妹子，还那么能把持住。”
“那不人家以前有个‘站在冰箱上的wan’的外号呢。”
戚飘和她们隔着一段距离，声音有些大，引得前面几排的人侧目。
这个外号说起来其中也有一段故事。
虽然周荡长相帅气，但是平时在什么队伍活动或者赛后采访里话确实是很少，寥寥几句，样子又冷漠嚣张，被戏称像一个移动的冰箱。
童童不禁感叹道，“真是羡慕以后wan帅的女票呀，也不知道谁能拿下他这种男人。”
书佳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在默默想，如果让她们知道了，她昨晚恬不知耻地跟他表白...
她应该会成为电竞圈的众矢之的吧。
很快，列车启动。
大家都安静下来，各做各的事情。
姜于于玩手机，童童靠着椅背闭眼补眠。
书佳闲着无聊，也不想睡觉，就准备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新闻。
谁知刚把手机摸出来，一个电话就打进来。
书佳接通，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车上很安静，幸好她的座位靠着走廊。
“周荡？”
她小声喊他，悄悄起身，走到列车的休息区。
“你人呢。”
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控制不住地想到昨晚的事情。
想到..
抱着他，白体恤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冰冰凉凉的皮肤，细瘦的腰。
书佳走神，脸烧起来。
他又问了一遍，“你人呢？”
书佳让自己镇定下来，手指不自觉地划着面前的玻璃，说：“我回上海了。”
“你别生气啊。”她听他又不说话了，不自觉咬唇，“我怕我跟你一起回去，会给你们俱乐部添麻烦。”
周荡微微蹙眉，掏出烟在唇边点燃。
书佳听到轻微啪嗒一声，是按打火机的声音。
“周荡？”
她严肃地喊他的名字，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抽烟？”
“嗯。”
他叼着烟，声音应地略显混沌和含糊。
直到很久以后，书佳才发现，只要她每次不顺着他，他就会使劲折腾自己，让她心疼，让她难受。
书佳知道周荡喜欢自己没有原则地哄他。
她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书佳眼睛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光影，放弃地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下次觉得不开心，就直接跟我讲，我尽量答应你，好不好？”
那边好久都不说话，她也就沉默着。
半晌。
他嗓音低哑，“好。”
列车驶进隧道，陷入漆黑中。
她的手机没信号，电话也被强制中断。
书佳拿着手机回座位。
姜于于看到她来，放下手里的杂志，用手肘拐了拐她，小声凑过来问，“你和那个在一起了？”
书佳还没跟她算昨天的账呢，斜瞟了一眼她，问道：“你为什么跟周荡说我走了，还故意跟我说他去见妹子了啊？”
“我这不是故意刺激你们呢嘛。”
姜于于牵起嘴角，“你们两个，谁都憋着不说，没有我催化一下下，你哪来的幸福？”
“行，你别说了。”
书佳恨不得捂住她那张乱说话的嘴。
姜于于还不完，用手摸着书佳顺滑的长发，心满意足地上下打量她，调戏道：“我们书佳宝宝好棒啊，电竞圈最大一块肥肉被你抢到手了。”
书佳推了她一下，比了个嘘的手势。
因为童童在睡觉，她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压低声音：“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姜于于语气十分正经地问，“那你跟我讲你是不是和周荡...”
真的是。
书佳深吸一口气，拿她没办法了。
“他跟你告的白？”
书佳摇头。
“你跟他告白成功了？”
姜于于看书佳沉默，叹息两声：“你先做好被黑的准备，毕竟周荡他..”
书佳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她吁了口气，交待道：“你先别乱说。”
“这才几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书佳没心思跟她开玩笑，挺严肃地说：“他现在还在打职业，年纪又小，我不想外界的事情干扰到他生活。”
“那你真的太不了解他了。”
姜于于点到为止，慢悠悠地靠回自己的座位上，说：“我觉得啊，你这么惯着他，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你信么。”
书佳没回应她。
“真的。”
姜于于补充了一句，忠告道：“别太宠着周荡了，宠坏了你会过的很累的。”
没有谁能比她更知道，书佳这种宝贝多招男人喜欢，多容易让人上瘾。
书佳敷衍地嗯了一声，根本不放在心上。
姜于于摇摇头，心里想，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最致命的女人，是最温柔的女人。
书佳到了家，实在是困得厉害，随便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补眠。最新最快更新
等睡醒过来时，才发现窗外天已经接近黑透，好像还下起了小雨。
她睡眼朦胧地，穿着睡裙，披散着头发，赤脚去厨房拿酸奶。
凉凉稠稠的酸奶入喉，让她昏沉的意识稍微清醒了点。
回到卧室。
书佳拿起桌上的手机，趴在床上，边喝酸奶边查看消息。
没回复几条，小堵就打来电话。
书佳接起来，喂了一声。
“你回来上海没有？”小堵问。
书佳吞咽下口里的酸奶，嗯了一声。
“行，你今天开直播吧？”
给小堵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这个月太忙，好像好久没直播了。
书佳叹口气，道：“谢谢你提醒，又到了月底补直播的时候了。”
小堵忍俊不禁，“谁叫你月初不当人。”
“对了。”她想起来给书佳打电话的目的，“你今天直播记得给店里的活动宣传一波啊。”
这个活动是下个月十号，开店一周年，她们回馈粉丝的福利，只要当天两个人谁的粉丝去买东西都半价。
“知道了，先不跟你说了。”
“行。”
书佳应了一声，把电话挂断。
床的一侧堆满了衣服、化妆品、书籍和cd。
她把喝光的酸奶盒扔进垃圾桶。随便选了一条裸色裙子换上，坐在梳妆镜面前，把头发随意圈到脑后，画了个淡妆。
妆画好之后，她去厨房，打开冰箱查看了一下食材，发现奶油和芝士已经接近告罄。
没办法，上次答应教粉丝做的慕斯牛奶蛋糕，今天估计播不成了。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滴滴答答砸在窗上。最新最快更新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加上下雨天的原因，她现在反而越来越疲倦。
战鱼上房间的直播一开，一直守在里面的死忠粉立刻刷屏，奔走相告。
不一会儿看直播的人数刷刷飙升。
书佳伸手调了调麦克风，轻声问“你们听一下声音好了吗？”
她太久不用电脑直播，设备都不知道还是不是好的。
弹幕上飘过一阵111。
书佳打开摄像头，把直播间名字改成：今天不做美食，单纯聊天。
直播间很多人刷今天为什么不做慕斯。
她微微后仰身体，头靠着椅背，解释道：“前几天出门，忘记买食材了，所以今天用电脑直播，跟你们聊会天。”
说话说了半天，书佳有些口渴，就把放在一边的矿泉水拿起来。
这瓶矿泉水不知道为什么瓶盖拧的特别紧，她把矿泉水放到桌上，一手扶着瓶身，一手捏瓶盖使劲拧，拧了半天也没反应。
到后来，她自己都放弃了，把水往旁边一丢。
而弹幕看到这搞笑地一幕，不由地开始走起队形：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男朋友】
【主播需要男朋友吗，一米九，有八块腹肌，宠老婆的这种】
【叫男朋友来开】
【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淡淡也太可爱了吧】
【】
【如果我是dj，你会当我女朋友吗？】
【刷999座岛，站鱼一姐舒淡淡带回家，只要帮忙拧瓶盖】
......
书佳看弹幕助手飘过的一个个关键词，哭笑不得，“为什么突然带起男朋友的节奏来了。”
说到男朋友，她自己就是一愣。
控制不住地想到周荡。
也不知道他现在回基地了没有.....
书佳用手撑住下巴，指尖弹动，开玩笑似地问，“如果我说我有男朋友了呢？”
不出所料，直播再一次炸了：
【舒淡淡我要退订！】
【你的粉丝还有五十秒提着大刀到达战场】
【谁，说出来我去砍他】
【退订！】
【手动再见】
【你别开玩笑啊，我小心脏很脆弱...】
她边看弹幕边笑，顺手捞过旁边的橘子，慢条斯理地剥起来，笑意盈盈地转移话题：“我开玩笑的啊，等我吃完这个橘子解解渴，然后今天打会游戏就下了。”
书佳之所以在站鱼人气高，不仅是她会唱歌会做饭，更重要的是她英雄联盟也玩的好。
要知道，一个女玩家能在艾欧尼亚打上钻石，完全可以当正规的游戏主播了。
但是书佳本人却很少直播打游戏，基本几个月那么一次，也不拿这个当噱头，所以粉丝突然被福利砸中，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信号很差，vpn总是跳。
书佳一上去又拿了个ad位置，结果因为总是卡，关键时候坑了队友几波导致游戏gg，被喷的很惨。
她脾气好，说了句对不起就退出房间，继续回到大厅排队。
等游戏间隙，她因为嗓子不怎么舒服，就没说话。
弹幕以为书佳输了游戏心情不好，纷纷安慰她，给她刷礼物。
书佳笑，本来想解释，突然看到游戏界面跳出来一个邀请游戏的提示。
她点开。
nddr
这好像..是周荡小号啊，没记错地话。
书佳心里犹豫，鼠标移动了几下，还是点击接受。
她把放在一边的手机拿过来，给周荡发微信。
阿佳西很快乐：周荡，我在直播.....
w：我知道
阿佳西很快乐：你要跟我双排吗？
w：恩
书佳看着这短短几个字，心里冒着小泡泡，忍不住想笑，顾及到还在直播，只能强压笑意，咳了一声，说：“你们不介意我跟一个朋友双排吧。”
弹幕当然不介意。
不过少部分人，看到这个id倒是有些熟悉，都在猜测这是谁。
书佳只在心里默默笑，才不会告诉他们。
游戏没一会就排到了，他们俩走下路。
周荡adc，书佳辅助。
弹幕有人说对面的那个adc就是上盘的打野，不停嘲讽书佳的那个人。
书佳惊讶，看了看游戏id，好像还真是，他拿的英雄刚好是上盘书佳玩的轮子妈。
对面那个人很不友好，估计也是认出书佳来了，又在公屏开启嘲讽模式，说要教书佳玩轮子妈做人。
她无奈，也不去跟他吵。
弹幕吐槽，估计因为书佳的游戏id太过于男性化，才会被喷地毫不留情。
那位仁兄，开始还蹦跶地可起劲，对自己操作很自信。
等到被周荡的vn单杀第四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在公屏上发了句话：
大兄弟，塔都不要来吃我人头？
周荡理都没理。
书佳游戏依然很卡，但是周荡在，他们的下路直接通关。
至于对面那个开始很活跃喷人的轮子妈，直接被打成轮椅妈，一句话都不说了。
像一区这种钻石局，很少有二十分钟就快要结束。
书佳每次和他玩游戏，都有强烈抱大腿的感觉...
有那种，被最强王者支配的恐惧...
最后高地上推水晶，周荡五杀，拿下团灭。
不止是队友在频道里刷666，求大神一个好友位。公屏也都被震惊到，我们的主播哪里找来这么粗壮的路人大腿.....
玩这个游戏的乐趣是什么呢？
当然是实力血虐后，嘲讽到对方说不出话来。
书佳一直不知道，周荡是这方面的高手。
他估计是玩嗨了，打出一波ace还不够，堵在泉水门口见一个复活，就杀一个。
在水晶快要炸裂的时候，打出一发问号，亮出wr的队标。
他的队标一亮出来，书佳直播间直接炸成烟花。
弹幕不停地问，和她双排的人是不是wr的wan神。
许多他的粉丝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风声，纷纷涌入书佳这儿。
书佳看着局势越来越往控制不住地方向发展，懊悔自己考虑的不周全。
她慌忙微信跟周荡发消息，让他别跟她一起玩了。
周荡没回。
他似乎完全不担心，不在乎外界发生了什么。
游戏一结束又拉书佳进房间。
眼见着她的直播间全部被他的名字刷屏。
书佳叹口气，把游戏退掉。
她现在不想影响他打职业，也不打算把他们关系公布于众，给他自己和他的粉丝带来困扰。
就是....
书佳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的弹幕，觉得头都大了，不得不解释道：“嗯..你们别瞎猜了，也别乱带节奏，今天有点卡，我先不打游戏了。”
她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面对直播间里那一大群空降君和观光团........
书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晚上之后，事情很快开始发酵。战争的硝烟从书佳的直播间蔓延到微博上。
两家粉丝开始对掐，范围和规模之大，堪称年度电竞圈和网红圈的撕逼大戏。
本来开始大家对这件事都是持着观望和喜闻乐道的态度。
本来嘛，男主角帅女主角漂亮，颜值水平都摆在那，都赏心悦目地。一起打个游戏，加上之前的绯闻渲染，知情人会心一笑，不知情的人单纯吃瓜就好了。
可是一些嗅觉敏锐的粉丝看出这件事明显没这么简单，越扒越深。
从之前夏季赛女主持采访周荡的视频被翻出来开始，到最后一个粉丝爆出前几天苏州总决赛，书佳穿着wr队服的现场照片。
事情眼看着越闹越大，越来越多的料被陆陆续续挖出来。
一个自称是书佳脑残粉的人发了一条微博，成为这件事情的□□，点炸了几乎所有周荡的女粉丝。
那条微博的大意大概是：
舒淡淡身为站鱼一姐，要颜值有颜值，要内涵有内涵，拒绝过无数高富帅的示爱，结果最后居然被一个打游戏不务正业的穷*丝追到手。只能说这段爱情太不相配，花插在牛粪上。
这条似夸似黑的微博短短时间内被转发上千。
不仅周荡的女粉丝被激怒，男粉丝也不干了，纷纷发声为他撑腰。
书佳的粉丝看到这一幕，肯定也不能让自家大大受委屈啊。当即就撸起袖子和他们互怼起来，也不管开始谁对谁错，反正到最后，双方微博都已经沦陷。
这场年度跨圈撕逼大戏莫名其妙开始。
玩lol的男人，他们虽然喜欢喷人，但是对美女也是很宽容的。所以他们的画风比较温柔。不涉及人身攻击，基本就是以科普为主：
：14岁成为四区梦魇，支配四区所有的剧组演员。后来一区一路登顶国服第一，第一年打职业就成为wr的首发adc。这就是你口中的，不务正业的穷*丝？
：这个大兄弟，墙倒了我都不扶，就服你。说wan神穷的，麻烦你百度一下wr老板身价多少再来。
：觉得wan配不上你家女主播的怕是活在梦里哦
：兄弟，说wan是穷*丝我第一个上去抽你脸，让你醒一醒，你知道人家活成了多少人羡慕的样子吗。
：信不信我给你一大耳刮子，让你清楚人生赢家和穷*丝的区别？
但是电竞圈的太太团们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更何况这次被掐的对象，还是她们平时放在手心里疼的wan。
女人天□□八卦，手里料也比较多，所以她们的画风基本上是以冷嘲热讽加上给实锤给为主：
：笑死我了有些人，站鱼一姐是个什么玩意？仗着有点人气就想伸手电竞圈拉着我荡炒作？之前给你脸还要不要了？说我家配不上的，麻烦您先搞清楚人设好么？
：你家女主播颜值有多高？你他妈要不要我把圈里圈外追wan神的美女名字一个个报给你听？
：博主，你这尼玛一颗想红的心，真的是眼睛都辣地睁不开了哦。
：心疼我家荡，炒作别拉我本命，真的烦。
：[微笑]你是脑残吗，我的妈卖批已经挂在嘴边了。
：hjr知道吧？当初追wan追到割腕，你以为你家女主播是电是光是唯一的太阳？对不起，一个白眼给你，抱走我家荡。
：食屎吧你原po，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让你用穷*丝这个词语？
.......
书佳虽然早就做好了被黑的心里准备，但是着实是没想到这次来的这么猛烈，她微博上私信被四面八方不知名的人士给轮番轰炸。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一顶顶帽子就往头上被乱扣，脏水也一盆接着一盆。
姜于于看到微博上轰轰烈烈的撕逼大战后，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开口就骂道：“你是不是傻，我昨天还跟你说别惯着他，你居然直就播跟他双排？？!你脑子瓦特了么书佳。”
书佳盘腿坐在床上，沉默听完姜于于一大段话，叹了口气，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没想那么多？”
“嗯。”
姜于于服气了，“你看看，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两个圈的粉丝都闹起来了。”
书佳摇了摇头，情绪低落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确实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件事情越闹越大，一向被戏称“电竞自古无热搜”的微博，实时热搜已经被霸占，随便一刷就是舒淡淡/wan的关键词。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姜于于问。
“不怎么办，就这样吧，就是有点担心。”
姜于于也挺心疼书佳的，莫名其妙被黑成这个样子。她顿了顿，还是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不要在意网上那些言论，说什么..”
书佳打断姜于于，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难过啊。”
“那你在担心什么？”
书佳沉默了会，说：“我只是担心周荡....”
姜于于本来在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把自己给呛死。
“咳咳咳。”
那边明显静了静。
“书佳你是不是喜欢周荡喜欢地变态了啊你。”
书佳听到这话，自己也闷闷地笑起来，“不知道，反正蛮喜欢他的。”
其实她只是偏执地觉得，先跟周荡表白的是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也是自己。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想先保护他，让他远离网络暴力.....
她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说明心情还不算太坏。
“行吧。”
姜于于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看的开就好了，别人怎么说不用去管。”
书佳笑，连着嗯了两声，“你不用担心我了啊，这种事情我本来就不怎么在意的。”
挂了电话，书佳还是重重叹了两口气。
脑海里想到的，还是第一次看见周荡时，他在舞台上寡言认真地打比赛....
闪耀的灯光，热闹喧哗的人群，他带着耳机坐在那里，安静地仿佛与世隔绝。
想着想着，就不由想到他粉丝说的话。
14岁成为四区梦魇，第一年打职业就成为wr这种豪门俱乐部的首发adc。
从此在职业舞台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真的好厉害。
回来上海之后，好像都没看过他了....
书佳手背拖着腮，心里默默勾勒周荡的样子，一笔一划。
他真好看啊，哪里都好看。
苏州那个夜晚，她抱住他，能好近好近的看着他。
他的睫毛很长，像一排濡湿的黑色翎羽。
连风的味道都像被她记在心里了。
刚洗完澡，她的头发还湿哒哒地滴着水。
书佳把床头的台灯打开，在柔和的光线里，边看书边晾头发。
看着困了，灯也忘记关，就沉沉地睡过去。
半夜，一阵急促的铃声将她吵醒。
书佳闭着眼，摸索手机摸索了半天，放到耳边，模模糊糊地喂了一声。
一接通，表妹慌乱急促的声音就传过来，还有哭腔。
——“姐！我，我我爸爸出车祸了..”
书佳还以为怎么了，匆匆披了个外套，拿着手机钱包和钥匙就出门。
等赶到医院，表妹背靠着走廊的墙上，在玩手机。
看到书佳来，她整个人还在后怕中，恍惚地喊了声姐。
书佳胆战心惊迎上去，急急地问：“怎么了，你爸爸在哪？”
徐嘉萤眼睛还红着，闻言摇摇头：“还在里面拍片，医生说可能骨折了。”
书佳一听，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头，“那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么严重，大半夜的吓死我了。”
徐佳莹很委屈：“我，我当时看到爸爸摔地上了，我害怕嘛。”
“表姨呢？”书佳问。
“去武汉找同学玩去了，刚刚才买票赶回来。”
后来听完表妹颠三倒四地叙述，她才知道，原来是表叔晚归，大概是天色太暗，一不留神被一辆电动车撞倒在地。肇事者逃了，索性人没有大碍。
书佳舒了口气。
凌晨的医院静悄悄地，她安抚好表妹后，独自拿着钱包去大厅挂号。
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她就直接办手续，付了定金。
上上下下跑了几个来回，折腾许久。
等到她返回病房，表妹已经靠着墙，头一顿一顿地在打瞌睡。
书佳看在眼里，默默摇摇头。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表妹。
徐嘉萤本来困到不行，看到书佳来了，意识也模糊，嘟嘟囔囔地被书佳哄着去旁边的床上睡觉。
书佳轻轻拖过一张椅子，挨着床边坐下。
表叔躺在病床上，还未睡着，默默看着书佳这一系列举动，心里叹口气。
书佳这个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从小就听话。
懂事地让人心疼。
“叔，腿还疼吗。”
书佳微微倾身，帮表叔掖好被角。怕吵到病房里其他人，压着很低的声音问。
徐戊拍拍她的手，欣慰地说：“不疼了，你也跟小萤去睡吧，我没事。”
书佳摇摇头，坚持道：“叔你先睡吧，我守着，晚上有事你叫我。”
徐戊沉默。
知道她有些事很倔，就没有再说什么。
夜深人静，总是让人无端想起一些事。
书佳从小父母走的早，也没什么兄弟姐妹。这么多年都是表叔一家一直照顾她，供着她读书，把她当第二个女儿在疼。她心里一直很感恩，把徐嘉萤当做亲妹妹。表叔一家有事情，她都尽可能地帮衬着。
刚刚听说表叔出事，她是真的吓到了。坐车来的路上，手一直在抖，眼泪不争气地掉。
失去亲人的滋味，大概只有体会过，才知道有多难受和绝望。
几乎所有认识书佳的人都觉得她性格恬淡温顺。
却不知道其实是因为家庭原因，她比较早熟。却也算不上自闭，只是习惯性付出，对周围的人好....
她感觉疲累，微微靠着椅子看窗外的夜色。
这一守，就是一整晚。
到天快要亮起来时，她拿起手机看时间。
翻了翻微信，发现几分钟前周荡跟她发了条消息。
书佳皱眉。
这才五点多钟，他怎么不睡觉...
她发消息过去：
阿佳西：周荡？
没过一会，她就觉得得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看：
w：嗯
书佳拿着手机出去，动作很轻地掩好病房的门，到走廊上给周荡打过去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很快就接通。
“你怎么不睡觉？”书佳开口就问他这句话。
他顿了顿，声音平淡地说：“打排位。”
“打了一整晚？”书佳问。
他沉默。
她蹙了蹙眉，因为守夜，人也疲惫，声音很哑地问他：“周荡，你这样你身体受得了吗？”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周荡这次没有犹豫，很快地嗯了一声。
她还想继续说，就被他打断。
“你怎么这么早醒了？”
他像是才想起来，这种时候正常人应该还在睡眠中。
书佳心里不知道是昨天的事还没缓过来，还是生气他又熬夜，反正很堵。
她从走廊的椅子上起来，慢慢走来走去，想缓解心里不舒服的感觉。
周荡听到她不说话，声音很低哑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像是有些委屈，也有疑惑。
书佳的心忽然瘫软了一下。
“我没有不理你。”
早上五点的医院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几个值班的护士带着疲惫的神情，靠在接待台上交头接耳。
她困倦地靠在墙上，放轻声音说：“你下次熬夜之前，能先告诉我吗？”
等了半响，那边没有什么回应。
书佳叹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说。
——“我想来找你。”
上海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今天一大早又起了雾。
昨晚出来地太急，她还穿着棉质的睡裙，外面披了个宽大的外套。
书佳头发都没扎，随意地放下来，只拿着手机就去医院外和他约定的地点找他。
一路上有点雾，可见度不算很低。
走到医院旁边的小河桥上，隔着几米的距离，她就看到他背影。
背对着她，穿着黑色短袖和长裤。
书佳放缓脚步，悄悄靠近他，几乎没有声音地在他身后站定。
走近了才发现，他柔软滑顺的黑色短发，已经有些湿。
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
书佳凑近他耳边，喊他的名字。
他转过来。
书佳眨眨眼。
他不说话，视线不知道懒得转移还是怎么的，反正就一直看着她。
周荡眼角略长，又不是很显眼，却似有若无地很撩人。
书佳笑了，踮起脚，用手捂住他的脸，问：“冷不冷？”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终于有了反应，用手扣住她。
周荡的手骨节很直，手指细长，轻轻松松圈住她整个手腕。
书佳略微挣了一下，发现挣不开。
两人近地几乎没有间隙。
他们现在的姿势，远远看上去像在拥抱，亲密无间。
书佳愣了愣。
他仗着身高优势，趁着书佳还在愣神，把她抱在怀里。
动作熟悉自然地仿佛做过千百遍。
把她抱着，才发现她好瘦。
书佳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调戏我。”
她哭笑不得，侧着脸，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现在是你调戏我。”
他的身上，有着大男孩特有的，干净直接的味道。
不浓烈。
像他的人一样，有种清冷的甜。
周荡不反驳，嗯了一声。
书佳本来不算矮，但是在他身高的衬托下，一米六就相对有些吃力。
“你好高啊，周荡。”
她声音轻飘飘地，叹了口气。
他偏着头，像是想了想，说：“姜于于跟我讲过。”
“什么？”
书佳好奇。
“天王盖地虎，书佳一米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