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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万花筒》4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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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床是不可能睡床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睡床, 地板又直又硬, 她超喜欢在上面的——躺在地铺上的谭枣枣如此安慰自己。

在阮南烛无情的拒绝下,最终还是变成了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 谭枣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去打地铺的情况。当然她在打地铺的时候还不忘在心里小声哔哔,希望林秋石晚点再开窍,熬死阮南烛这货。

午觉之后,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天空中聚集了厚厚的乌云,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林秋石从午睡中醒来后,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透过窗户, 他看到了古堡之外茂密的灌木丛。

这些灌木丛应该是一些蔷薇科的花,但因为没到花季,枝条也未曾修剪, 所以显得非常凌乱。

雨水让空气变得湿润,周遭又开始弥漫着那股子奇怪的水腥味, 只是这味道不如昨晚那么浓郁,只是淡淡的若隐若现。

“他们跑到外面去干什么?”谭枣枣也支了个脑袋过来, 看到有三个人打着伞在门外走动.

这些人都是团队里的人, 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找线索吧。”林秋石也看见了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谭枣枣道:“我们要跟过去么?”

林秋石扭头看了眼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的阮南烛。

阮南烛收到了他的目光, 懒散的说了句:“不去。”他神情冷淡, “我讨厌下雨。”

林秋石道:“那就不去。”

屋子外面的人走入了灌木丛的深处, 消失在了林秋石眼前。

“湿漉漉的真让人难受。”阮南烛随手披上外套,开始穿鞋,“这个古堡我们还没探索完,走吧。”

古堡很大,一上午的时间很难彻底检查。

因为上午名叫小素的女团员出了那样的事,团队里的气氛如果之前还是用僵硬这个词来形容,那么现在只能说是死气沉沉,大部分人都坐在食堂里面,哪里都没去。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吃过晚饭,团队里的人各自回房休息。

阮南烛问林秋石一个人怕不怕。

林秋石:“还好,不过如果出事了我会过来找你的。”

阮南烛点点头,看着林秋石进入了房门后,才转身推门进入自己的卧室。

因为下雨,才六点左右,外面的天色就已经黑掉了。林秋石洗漱之前,又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借着屋内微微的光,屋外茂密的灌木丛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手,在墙壁上蔓延。

昨天晚上看到人影的地方依旧空空如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秋石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洗了个澡。

洗完之后,他擦着头发,走到了床边,脚步却忽的顿住……他在窗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一个背对着他的黑色人影。

那个人影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宽边帽,就这样沉默的站在雨中,背对着林秋石。

林秋石感到一阵凉气,从自己的后背窜起。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很模糊,但这人影应该是古堡女主人的。昨天他看到的,的确不是幻觉。

只是这么晚了,古堡女主人在灌木丛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暂时找不到答案。

雨中的人影,化为了一尊不会动弹的雕像,僵硬的矗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林秋石大约看了十几分钟,那人影都没有移动过分毫,最后反倒是他先感到疲惫,看了看时间后,便回到了床边,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然而刚躺上床的林秋石,却注意到了一个可怖的事,他面前本该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上,多了一副画框。

画框里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帽,雨水顺着她的帽檐慢慢流淌下来,她眼睛似乎半闭着,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正是那副,雨中女郎。

林秋石浑身都僵住了,他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想要离开这里。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的鼻腔里,又开始灌满了那股属于雨水的腥气,这气味浓郁的让人有种仿佛在水中呼吸的感觉,林秋石清楚的注意到,那幅画后面的墙壁上,开始透出黑色的污渍。

污渍像是积累的水渍,在墙壁上显现出怪异的图案,像一张脸,又像一个人。

林秋石扭动门把手,打自己房门匆匆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阮南烛的房门。

片刻后,房门开了,是谭枣枣给林秋石开的门,她见到林秋石脸色不对,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出事了?”

“嗯。”林秋石道,“屋子里情况不对。”

“你进来吧。”谭枣枣给林秋石让开一条缝。

林秋石吐了口气,正打算进门,却注意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谭枣枣的面前的门,是向左开的。

而古堡里,所有的门都是向右开。

林秋石表情凝滞了片刻,他没有再往前,而是慢慢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谭枣枣表情疑惑的询问,她的神情很正常,仿佛就是白天那个和他们在一起的谭枣枣。

“你叫什么名字?”林秋石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记了。”

“我叫许晓橙啊。”谭枣枣奇怪的看着林秋石,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似得,“你脑子没问题吧?被吓傻了?”

林秋石实在是笑不出来,在没人的时候,他们称呼谭枣枣的都是真名。他没有和谭枣枣再说话,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谭枣枣似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直到林秋石关上房门,她才反应过来,走到林秋石的门口敲了好几下,说:“余林林,你没事吧?余林林?你中什么邪了?”

林秋石站在门边,没吭声。

谭枣枣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她说:“余林林,你赶紧出来啊,你不说屋子里出事了吗?余林林——”

林秋石低头看着靠近门边的地毯。

地毯边缘的位置,开始慢慢的变色——这种变化林秋石很熟悉,便是沾染了水之后的变化。门外的人声音是熟悉的,可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林秋石却无法确定。他扭头看了眼自己旁边的墙壁,只见那副雨中女郎相框上也开始浮出浅浅的水滴,一点一点的顺着相框流下,像是女郎帽檐上滑落的雨水。

“林林,林林——”谭枣枣的声音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声音越来越尖,也越来越扭曲,她重重的砸着门,像是要将眼前的门硬生生的砸烂,“林林,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林秋石没有给与回应,他冷静的拉过旁边的凳子抵在了门口。

门缝旁边的地板湿的更厉害了,好像外面站着的“谭枣枣”浑身上下都在流水。如果可以的话,林秋石自然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也没有胆大到趴在地上瞅门缝的地步。天知道如果在门缝里看到一双眼睛会有多恐怖。

听着门外的敲门声,林秋石突然就有点后悔没接阮南烛的烟,这种时候他也没别的事情能做,似乎只有抽根烟冷静一下。

浓郁的水腥味,呛的人鼻腔发疼,林秋石静静的站在门边,听着谭枣枣的声音逐渐扭曲的不成样子。

最后她开始嚎哭,如果夜枭午夜的哭啼,听的人头皮发麻。

“你出来啊,你出来啊。”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哀嚎,一双手开始朝着门缝里面摸索。

林秋石后退了几步,看着门缝里冒出了几个惨白色的指甲尖。

本来关好的窗户,竟是又被风吹开了,窗户剧烈的砸在窗框上,发出哐哐刺耳的响声。被风吹起的床窗帘,像是两只巨大的手,朝着屋子里的林秋石伸了过来。虽然隔的有些远,但林秋石还是看清楚了,窗户外面,灌木丛中站着的人影,不知何时转了个身,变成了面对林秋石的样子,而正如他的猜测那般,她果真是城堡里的女主人。

女人惨白的脸上,全是雨水,黑洞洞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这间屋子所在的位置。

林秋石没敢多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在心中祈祷,晨光快点来到。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林秋石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他揉了揉眼睛后,才发现自己坐在门旁边靠着墙壁睡着了,他从地上爬起来,门外却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谭枣枣在叫他:“林林,你没事吧?开开门啊——再不开我就破门而入啦!!”

林秋石听到这话,条件反射的看了眼窗外,只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此时天边的云层露出一点阳光,虽然微弱,但是足够让人安心。

林秋石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到底怎么了?睡了一觉把脑子睡坏了?”谭枣枣莫名其妙。

林秋石沉默片刻,扭动了面前的门把手。

门开了,外面果真站着谭枣枣,她挠着头:“你脸色好差,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秋石没回答,而是反问:“他呢?”

谭枣枣知道林秋石是在问阮南烛,她道:“还在洗漱。”

林秋石:“唔……”

谭枣枣:“怎么了?”

林秋石说:“我昨天晚上好像差点凉了。”

谭枣枣:“……”你为什么能把那么恐怖的事情说的那么淡定啊。

几分钟后,林秋石把自己昨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告诉了谭枣枣和阮南烛。虽然他说的很简单,语气也很平静,但谭枣枣却听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那你是一晚上没睡?”

“没。”林秋石说,“快要天亮的时候小憩了一会儿。”

阮南烛听完之后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事。

林秋石看见阮南烛就觉得心安,他也没催,给阮南烛留下了思考的空间。

谁知道阮南烛却是一挥手说:“先去吃早饭,脑供血不足,什么都想不出来。”

林秋石:“……”可以的。

三人去了二楼的餐厅,看见团队里其他人也来了,数了数人数,看来昨晚并没有其他人遇害。

女主人依旧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只是她的心情似乎不如昨天那么好,脸上惨白,表情阴郁,让人更不愿靠近。

经过昨晚的事,林秋石总觉得他进到餐厅的时候,那女人瞪了他一眼。

早餐的味道倒是很不错,特别是新出炉的面包又香又软,林秋石沾着果酱吃了好几个。

谭枣枣见他胃口这么好,委婉的表示出了敬佩,说要是自己遇到了昨天那些事儿,估计一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万一最后一顿了呢。”林秋石说出了昨天阮南烛说的话,他道,“总要让自己饱着离开这个世界嘛。”

谭枣枣:“……”你怎么也开始了。

阮南烛一边吃东西,一边在想什么,全程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吃完了,他才找了个地方,把自己思考出的内容说了出来。

“昨天是她想杀你。”阮南烛说,“但是你没有触发死亡条件,所以她没有成功。”

林秋石道:“她想把我骗进屋子里,我进去就肯定完蛋,还好还好……”

阮南烛:“那应是画的世界,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门为什么是反的。”他看了眼旁边挂着的画,“你是不是动了墙壁上的画?”

“嗯。”林秋石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觉得墙壁上挂着的画让人不舒服,就取下来放进抽屉里了。”

阮南烛道:“这可能是个条件。”他道,“但是肯定不是死亡条件。”门里的鬼怪们可不会心软,只要触发了条件,绝对活不过当晚。要是林秋石昨天晚上没能认出假冒的许晓橙,估计今天他们就已经看不到他了。

阮南烛说:“我想再去看看昨天那幅画。”他说的是那个被镶嵌进画框的姑娘小素,目前这是唯一的线索。

于是他们又去了一趟楼上,仔细观察了一下画框,可依旧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共同点。

“再等等看。”阮南烛说,“肯定还会有别的线索。”

鬼怪的行动不会停止,还会为他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接着,他们又去找了昨天钻灌木丛的那伙人,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找是找到了,但是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那伙人里领头的是个三十岁名叫章涛的男人,他带着新人姑娘和另外一个年轻人,面对阮南烛的询问表现出了严重的抗拒。

“我们可以交换线索。”阮南烛说,“我们知道了一个触发死亡的条件。”

章涛狐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阮南烛说,“我们队员差点死了。”

章涛道:“你先说说看。”

阮南烛却是挑了挑眉:“你们还没说在灌木丛里找到了什么线索,就让我们先说?谁知道你那线索有什么用处。”

章涛道:“那怎么办?”

阮南烛道:“不如这样,我们都写在纸条上,然后进行交换。”

章涛略作犹豫,点了点头。

进到门内的一群人本该都属于一个团队,但奈何由于纸条的存在,大家都有所保留。谁不想第一个离开这里,拿到下一扇门的线索呢。况且这些人里面有的并没有组织,甚至连门的规律都没有搞懂。和这样的新手分享,老手都会有所迟疑。

阮南烛和章涛分享完纸条后,便带着林秋石和谭枣枣离开了。

谭枣枣小声的问阮南烛给了章涛什么内容——内容肯定是假的,毕竟他们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触发死亡的条件。

“随便写了点什么。”阮南烛说,“我的猜测而已,正好让他们去试试。”

谭枣枣:“怎么试?”

阮南烛:“要是他们之中死了一个,就说明那条件不对。”

谭枣枣:“……”服。

不过也不怪阮南烛没诚意,章涛给他们的纸条也是相当敷衍,只是在上面写着灌木丛里有一个黑色的画框。

“黑色的画框……”林秋石想起了昨天自己在窗外看到的人,“我昨天看到的人影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阮南烛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趁着天还没有下雨,他们赶紧去了昨天看见章涛他们去的灌木丛里,果然在一个靠近边缘的角落发现了黑色的画框。这画框斜斜的插在地里面,表面还沾着水滴。

阮南烛看见画框后,半蹲下来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他重重啧了一声,冲着林秋石招招手:“过来看。”

“嗯?”林秋石走到阮南烛所在的位置蹲下。

“看到了么?”阮南烛指着画框说。

林秋石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阮南烛在说什么,原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房间正好在被画框框在里面,这个画框摆放的角度非常刁钻,想要从其他方向看,都只能看到茂密的灌木丛,唯有他的窗户,暴露在了黑色的画框里。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阮南烛说,“这画框估计被人动过。”

林秋石到:“因为上面也有泥土?”

“对。”阮南烛说,“被人转了一圈……不,或许不是人。”

林秋石道:“那先把这东西取下来吧。”细细想来,昨天晚上屋子外面站着的那个人影,似乎就和画框所在的位置差不多。难道是画框的主人,将他当做了画的一部分……那些事情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阮南烛点点头。

因为不知道画框还有没有别的作用,林秋石也没敢拿回去,而是找了个好辨认的地方,挖个坑把画框埋了起来。

埋好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古堡里。

回去不久后,天上又开始下雨。从到这里开始,雨水几乎就没有断过,一天能下个七八个小时,最多早晨晴一会儿,接下来的中午和晚上都是连绵的细雨,让人心情也很不舒服。

林秋石现在特别不喜欢那股子雨水的水腥味,只要闻到就会想起晚上发生的那些事。

因为这个,他午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几乎都在窗户外面。

“怎么?”阮南烛问他。

“今天晚上还会不会遇到那些事?”林秋石说,“唉,好烦。”

阮南烛不动声色道:“过来和我一起睡?”

林秋石:“……我想想。”

阮南烛:“你想吧。”他似乎对于林秋石的犹豫感到有些不愉快,放下手中的刀叉不再继续吃东西。

谭枣枣在旁边暗爽,心想阮南烛你也有今天。

阮南烛却好似知道谭枣枣在想什么,不咸不淡的瞅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了句:“你觉得自己没问题?”

谭枣枣:“……不不不,大佬,大佬,我需要你。林林,你还犹豫什么,三个人在一起多安全啊,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儿还有大佬帮忙呢!贼安心!”

阮南烛:“呵。”

谭枣枣为自己的狗腿感到痛心。

林秋石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点道理,点点头:“好,那就一起吧。”

阮南烛嗯了声。

谭枣枣长长叹息。

林秋石莫名其妙,没明白谭枣枣这叹息什么意思。

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又一起交流了各自找到的线索,当然,大部分人都有所保留。

林秋石说了自己昨晚在屋子里遇到的事,众人听完之后表情惊恐中带着庆幸,还有人拍了拍林秋石的肩,说兄弟你运气是真的好。

林秋石只能苦笑。

说他运气好吧,可他却成了被攻击的目标,说他运气不好,可要是不好那今天肯定不会坐在这里。

所以运气这事儿,还真是很难说。

阮南烛问有没有人去过楼顶上的画室,和未成品展览的地方。

所有人都摇摇头表示没去过,还有人说:“管家不是说了这两个地方都不能去么?我们去那儿干嘛?找死?”

阮南烛冷淡的应了句:“你不去就不会死了?”

那人:“……”

“走吧,这里没什么线索。”阮南烛带着林秋石和谭枣枣走出了屋子,他道,“这次门内的人素质很差,看来指望不上他们。”

“素质差?怎么看出来的?”谭枣枣好奇的眨着眼睛。

阮南烛道:“你会百分之百听从Npc的话么?”

谭枣枣道:“不会啊。”

阮南烛指了指身后:“他们会。”

谭枣枣想了想,觉得阮南烛说的挺有道理,这次的新人似乎都比较胆小,自从第一天那个叫小素的女孩出事之后,大部分人都像是被吓破了胆,只有两三个人还在继续搜索,其他人要么躲在房间里,要么就在餐厅里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事。

“我准备去画室看看。”阮南烛说,“虽然比较危险,但这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他细细的挽起袖口,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腕,“毕竟这些Npc,可是个个都巴不得我们全都死在门里面。”

女主人的画室在七楼。

之前的小素, 就是在七楼失踪的, 但是据和她在一起的男伴说, 他们当时并没有进入女主人的画室,只是在旁边看了一下其他的画。

阮南烛和林秋石爬到了七楼, 再次看到了笼罩在阴影之中的走廊。七楼的走廊很长,地上依旧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从楼梯往两侧延伸, 最后停在了尽头的画室面前。

画室和其他的房间有些不太一样,门口用一张黑布盖的严严实实,似乎是画室的主人不想让光从门缝里透过去。

“她现在人在哪呢?”谭枣枣有点害怕,她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小声道,“万一我们一进去看见她在里面画画得多尴尬啊。”

“希望她现在不在画室。”阮南烛说,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敲敲门。”

他说着要去敲门,居然就真的三两步跨到了画室门口, 抬手就敲。

谭枣枣瞪圆了眼睛,听见阮南烛咚咚咚用力的敲响了画室的大门, 她道:“卧槽——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林秋石倒是比她冷静点:“他胆子一向很大。”

门被敲响之后,里面并没有回应, 阮南烛又敲了一次, 最后确定现在没人在画室里面。

“进去吧。”阮南烛说了句。

“上面不是锁上了么。”谭枣枣说,“咱们怎么进去?”

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一根发卡, 神情自然的弯腰干活。

谭枣枣:“……”她都差点忘了阮南烛有这项牛逼的技能了。

弯着腰动作了一会儿后, 门锁发出咔擦一声轻响便被阮南烛打开了,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的拉开,先在门口观察了一下画室内部构造,才对着林秋石招招手:“你和我一起进去,谭枣枣你在门口放风,有动静就叫我们。”

谭枣枣乖乖的点点头。

林秋石上前一步,和阮南烛一起进入了画室。

画室不大,照明情况非常的糟糕,窗户被人用黑色的窗帘牢牢盖住,只能依靠头顶上那盏不算明亮的小灯采光,需要很努力才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画室的中间的画架上摆放着一张用布盖起来的画,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子属于颜料的怪异味道。

阮南烛做事向来干脆,走到画架旁边直接掀起了布幔。

布幔被掀开后,露出了一副未完成的画,林秋石看到这画愣了愣:“这是……”

“最后的晚餐。”阮南烛说了这么一句。

这画第一眼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最后的晚餐,画的是一群人在长桌上参加晚宴的情景,但仔细看去,却会发现参加晚宴的人并不是基督的十二门徒,而是他们。没错,就是进入门内的他们。

有阮南烛,有林秋石,有谭枣枣,他们坐在长桌旁边,要么低头吃着食物,要么低声和旁人交谈。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画中的人物,却几乎都没有脸,林秋石只能从衣物上辨别出画里的人是他们。

“她的脸被画出来了。”阮南烛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女生,“她就是小素吧。”

林秋石也看到了阮南烛说的画面,长桌的角落里,一个女生的脸被画了出来,只是她的脸上并不是正在进食的愉悦和放松,而是难以言喻的恐惧,即便是透着画布,林秋石都能感受到那股绝望的气息。

整个画室除了这幅画之外,便没了其他特别的东西,阮南烛检查了一圈后,也没敢在里面多耽搁时间,带着林秋石出了屋子,顺手把门锁好。

谭枣枣见他们出来了,赶紧问他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一幅画。”林秋石说,“一副我们正在吃晚餐的画。”他又描述了一下画里面比较特别的情况,谭枣枣听完后咽了咽口水,颤声道,“那个小素,真的被装进画里了?”

“嗯。”阮南烛说,“应该就是这样,我还想去六楼看看。”

“走。”林秋石说。

六楼比较特别的地方,是管家叮嘱他们不能去的未成品展览室。

顾名思义,那地方应该是放还没画完的画的地方。阮南烛很快就在六楼找到了那间屋子,轻松的打开了门上的锁,和林秋石一起进去了。

未成品展览室的环境比画室稍微好一些,至少窗户没有用黑布盖上,并且房间非常的宽敞。

这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画,林秋石随便看了几幅,发现都有没完成的地方,画上面大多数都被空出来了一块。

阮南烛的观察能力,还是一贯的强悍,他的眼神扫过几百幅画作,很快在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对着还在寻找的林秋石轻轻唤了一声:“秋石。”

林秋石走到了阮南烛身后,看见了吸引阮南烛注意力的东西。在看清了阮南烛手指向的画时,林秋石却感到一股子凉意冲上了自己的后背,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这是我的……卧室?”

“对。”阮南烛说,“你的卧室。”

一模一样的构造,甚至连窗户外面的景色都一样,眼前的画分明画的就是林秋石的卧室。他的卧室门开着,地板上沾染了醒目的水渍,如同那晚可怖的情形——只是这画也缺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在靠近门的位置,简直就好像是特意给林秋石本人留下的。

“那晚你要是没能认出来谭枣枣是假的。”阮南烛看着画,用很平静的语气叙述着可怖的事实,“大概这一块就被你填上了。”

林秋石:“……嗯。”

阮南烛道:“这画有点意思,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没有要用手碰这画的意思,而是转身道,“走吧,看的差不多了。”

林秋石说:“你记住里面的画了?”

阮南烛说:“大概。”

阮南烛的大概那基本就是记住了,果不其然,他和林秋石出去之后解释了句:“记住了也没什么用处,这些画的场景几乎包括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躲不开的。”

林秋石叹气。

“小心点吧,问题不大。”阮南烛说,“毕竟是低级门,死亡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

谭枣枣嘟囔说哪里苛刻了,如果那天晚上换做是她可能坟头草都五米了,那种情形下谁能冷静的辨认出周围的异常情况啊。

阮南烛瞅了她一眼,少见的安慰了她一句,说:“你别担心了,你要是变成画了……”

谭枣枣眼巴巴的说:“你们会把我救出来吗?”

阮南烛说:“我们一定会带着你的遗愿活下去让你走的比较安详。”

谭枣枣:“……”并没有被安慰到谢谢。

他们去了两个地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众人出现在餐厅里开始用餐,开餐之后,林秋石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只有七人坐在长桌旁。

“还有一个人呢?”林秋石问大家。

“他说他不舒服。”有人回答,“在房间里休息。”

林秋石:“晚饭也不来吃?”

那人道:“我不知道……我待会去看看。”

林秋石嗯了声。

这古堡太大了,所有人都很分散,也就只能在吃饭的时候确定一下人数,看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回答林秋石问题的那人似乎也有些不安,饭吃了一半就匆匆离开了,几分钟后脸色煞白的回来,颤抖着道:“他,他不见了,也不在房间里。”

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默。

“周围找了吗?”林秋石说,“就是附近的走廊和厕所……”

“找了。”那人道,“没有回应。”

阮南烛擦了擦嘴:“房间里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比如画之类的?”

那人说:“……这个我没注意。”

“一起去看看。”阮南烛说。

那人看着阮南烛感激的点点头,看来他也是怕的不行,不敢一个人再去。

一行人离开餐厅去了失踪者的房间,林秋石一进屋子就闻到了那股子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水腥味。毫无疑问,这房间的主人极有可能和他经历了相同的事,只是那人的运气,却没有他的好。

“这里原本应该挂了一幅画。”阮南烛看了眼墙壁,“现在没了。”

“画没了什么意思?”有了小素的例子,大家心里都有了底,说话的人害怕的浑身发抖,“杨捷是不是……”

杨捷便是失踪者的名字。

“说不好。”阮南烛摇摇头,“得再找找。”

大家又楼上楼下的又寻找了起来,但是找遍了几层楼,他们都没有发现那副属于杨捷的画,直到第二天,林秋石无意中从窗户往外看,却是透过窗户,看见远处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他跑到了那丛灌木面前,竟是发现灌木深处,放着一副画。黑色的画框是如此的熟悉,上面甚至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这分明就是昨天林秋石和阮南烛他们埋到土里的那个画框。

而杨捷也被找到了,他出现在了林秋石手中的画里,画中的灌木丛仿佛和他融为一体,扭曲且怪异。

“找到了。”林秋石带着画回到了古堡里。

“呜呜呜……”和杨捷作伴的人看见画就开始哭,一个大男人浑身抖的跟触电似得,不停的擦着眼泪,“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呜呜,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了……”

他的情绪一崩溃,带着其他人也开始跟着哭,搞的整个屋子哭声此起彼伏,听得阮南烛脸色发黑。

林秋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些人,只能由着他们哭,最后还是谭枣枣受不了了,骂了句脏话说哭屁啊,哭就能解决事情了?一个个大男人比她个姑娘胆子还小。

“那你说怎么办!”那人说,“又有人变成画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谭枣枣很不客气的说,“我是你妈啊!”

阮南烛的心情显然很是不妙,面对崩溃的众人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林秋石和谭枣枣赶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直到到了他们的房间,阮南烛才说了句:“我怀疑有内鬼

“嗯?什么意思?”林秋石道。

阮南烛说:“字面上的意思,团队里有人故意杀人。”

林秋石惊了:“故意杀人?”

阮南烛很冷静的说:“那个对准你房间的画框,可能是人放的。”

林秋石:“……”

谭枣枣因为阮南烛的话打了个哆嗦:“可是依据呢……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阮南烛道:“现在只是我的猜测。”他坐在床边,轻声道,“我刚才找了时间去看了我们埋画框的地方,那里多了一排脚印,鞋码在三十五左右,不是谭枣枣的,也不是女主人的。”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有人把画框挖了出来……团队里一共五个女生除去谭枣枣和小素,还剩下三个,其中有两人满足条件。”

林秋石道:“里面是不是有那个之前来找你组队的新人?”

阮南烛说:“嗯。”

林秋石:“难道是她……”

阮南烛:“有可能。”他道,“她今天也在跟着哭吧。”

“哭肯定是在哭啊。”谭枣枣很不耐烦的说,“从到这里开始,她每天都在哭。”

阮南烛嗯了声:“先看看情况,毕竟是只我的猜测。”

“好。”林秋石说,“那今晚我和你们一起睡吧。”

阮南烛道:“好。”

晚上,林秋石和阮南烛睡在柔软的大床上,谭枣枣在旁边打地铺,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待遇,所以目前倒也没有心态不平衡。地铺多好啊,谭枣枣睡在地上想,想怎么滚就怎么滚,还不用担心和别人挤在一起,地铺真是好——才怪!!阮南烛这个小气鬼!!她记住了!!哼!

林秋石心里面有事,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身边到底是躺了个安眠药精,他居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林秋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睁开眼睛后,却不见阮南烛的身影。

他人呢?林秋石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谭枣枣还缩在被窝里呼哧呼哧的睡觉。

“枣枣。”林秋石叫醒了她,“你看见阮南烛了吗?”

谭枣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迷糊道:“他不见了?”

“嗯。”林秋石道,“一起来就没见他了。”

“不知道……”谭枣枣也有点懵,“没见着他。”

阮南烛失踪了,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林秋石都没看见他的身影。这要是一般人不见了,恐怕林秋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没了,但阮南烛却不是普通人,所以林秋石在想他是不是去做什么事了。

然而吃完早饭,阮南烛还是没出现,林秋石也开始焦虑起来。

“他到底去哪儿了。”谭枣枣说,“会不会是出事了……”

林秋石只能安慰她:“别急,我们再找找看,阮南烛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事的,况且昨天他还和我们睡在一起。”

谭枣枣没说话,眉头皱的死死的。

他们一层一层的找,从一楼找到了八楼,还是没看见阮南烛。

谭枣枣这下真急了,道:“他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昨天晚上你没听见什么动静?”

“没有。”林秋石的听力向来敏锐,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他一定会听见,但奈何昨晚他却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我们怎么办啊。”谭枣枣担忧道。

“我们……看看这几层楼的画像吧。”林秋石语气听起来有点艰涩,“先……确定一下。”

谭枣枣不说话了。她知道林秋石是什么意思,林秋石是害怕阮南烛已经被变成了画像,如果真的是这样……谭枣枣不再说话,跟着林秋石在楼中开始仔细的观察画像。

他们找了整整三层楼,都没有看见阮南烛的身影,在松气的同时,心里却悬的更厉害。

因为找不到阮南烛,虽然到了午饭时间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谭枣枣蔫嗒嗒的说想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继续找,林秋石见她精神状态不妙,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谁知两人刚回到屋子,竟是看见阮南烛躺在床上补觉,那副悠闲的模样怎么都不像出了事。

“阮南烛!!!”谭枣枣嗷呜一声,差点没尖叫出来,“你去哪里啦!!害得我们好找!!”

阮南烛睁开眼,懒懒的打了和哈欠:“有点事。”

“什么事?你怎么不说一声——”谭枣枣道,“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我们找了你一上午呢。”

阮南烛:“我也不知道会去这么久。”

谭枣枣:“嗯?你到底去哪儿了?”

阮南烛说:“去画里了。”

这话一出,谭枣枣瞬间安静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问了句:“画里?是我想的那个画里?”

阮南烛点点头。

林秋石愕然道:“你怎么会进去的……那个画框不是已经没了么……”

“不。”阮南烛说,“我们误会了一件事,小素没了,但画框还在,杨捷没了,画框同样也不会消失,或者换种说法,旧的画框镶嵌成了画,总会有新的画框出现。”

林秋石:“……”

阮南烛说:“那个希望我们死的人,用了新的画框。”他笑了笑,“好在现在,已经解决了。”

林秋石:“什么意思……”

阮南烛:“字面上的意思,还有,我发现了一张的新的纸条。”

太多的信息,导致林秋石和谭枣枣一时间没办法完全理解,两人脸上都是一脸茫然,显然脑袋已经有些转不动了。

看见两人的模样,阮南烛的表情倒是颇为慈爱,他道:“不急,你们可以慢慢想。”

林秋石:“……”这是对他们智商的宽容吗。

不,这是父亲般的慈爱和怜悯,谭枣枣悲伤的理解出了阮南烛眼神中的含义。

阮南烛大概是从林秋石和谭枣枣的神情里,看出了这两人依旧是一头雾水,于是只好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简单的叙述了一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林秋石熟睡之后,阮南烛却在半夜醒了,醒来之后感觉屋子里不对劲,之后下床到了床边,发现自己窗户附近,居然又出现了一个画框。

这画框隐匿夜色里,如果不是阮南烛视力好,恐怕就看漏了。

直觉告诉他,那画框有大问题,阮南烛匆匆离开了房间,想将那个画框取回来,他在下楼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站在楼梯口静静的看着他。

这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吓傻了,但阮南烛已经看惯了这些把戏,他不但没有害怕,还和这女人对视了几分钟,直到女人主动消失。

“卧槽!!”听到这里,谭枣枣终于没忍住,她道,“你居然一点都不怕吗?就这样盯着她看?”

阮南烛:“有什么好怕的?你看最后还不是她先走了。”

谭枣枣:“……”服。

阮南烛说:“后来她又出现了几次,我本来想快点出去把画框取掉,但感觉哪里不对。”他道,“我觉得她在把我往什么地方赶。”

林秋石静静的听着。

“我当时仔细想了想,发现她出现的地方都是楼梯口,但又没有攻击我,难道是不想让我上楼梯?”阮南烛说,“唯一没有出现的地方就是门口,所以我猜测她是想让我出去。”

“外面就是画的世界?”谭枣枣说:“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吧,这还得多亏了秋石给我提供的信息。”阮南烛道,“我发现外面的景色的确是反的。”外面黑灯瞎火,又全是黑洞洞的别无二致的灌木丛,一般人怎么都不可能发现异样。不过因为林秋石的先例,导致阮南烛在准备出去之前好好的观察了一番,最后确定外面的景色的确是反的。

“我没出去,就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阮南烛摊手,“谁知道一等等了那么久。”

“你吓死我了。”谭枣枣得了阮南烛的答案,重重的松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我和秋石都以为你变成画了。”

林秋石点点头。

“我没事。”阮南烛笑了笑。

虽然阮南烛描述的场景不过寥寥几语,但林秋石却清楚其中凶险,阮南烛离被留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差别。

“你说的新的纸条是什么意思?”林秋石比较在意这个。

“哝。”阮南烛把纸条从兜里掏了出来。

林秋石接过一看,发现纸条上是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林秋石惊了:“这是……门里面的线索?”

“对。”阮南烛说,“这条线索,是我从别人身上拿到的。”

“别人?”谭枣枣问。

阮南烛:“就是第一天企图找我组队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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