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擦过她杏红的唇,转瞬即逝,不敢久留。
那点温热,却一路酥麻到心底。
许呦肩膀被他固定住,动弹不了。
就那么一下,让两个人都僵住。
路边的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晕,街边人很少。
寒夜里的冷风轻轻一吹,指尖发凉,颈边也凉。
“能不能再亲一次?”他的语音转低,有点喑哑。似乎是在忍耐,呼吸声很重。
许呦没来得及出声,刚偏过头,双肩被人握住,拉近。
谢辞低下头,又重新凑上来。这次不是浅尝辄止,而是重重堵住她的唇舌,动作激烈。
她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许呦眼睛睁大,呜咽几声。她仰头,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脱离谢辞的禁锢。
可是他早已经失去控制,像个暴躁的囚徒,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濡湿的舌尖不断扫过她的唇缝,碰到牙齿。
很用力的亲吻。
唾液来不及吞咽,神经都在颤栗。
谢辞的手,慢慢滑到她的纤颈,就离不开了。
指腹贴着那块细嫩的地方,反复摩挲。
到最后,完全没法停下来。
他不管她的挣扎,头低地更下,轻轻嗅她身上的味。
一点又一点。
忍耐只是暂时的。
理智根本不在,因为欲望永远无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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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呦回了家,一打开门,发现爸爸坐在沙发上。
陈秀云坐在旁边织毛衣,一抬头看到许呦,嘴里怪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买了点东西。”许呦低下头,一边换鞋子一边答。
饭桌上,饭吃到一半,又说起文理分科的事情。
许爸爸停下筷,“阿拆,你今天怎么老走神,我一个事情要问你几遍了。”
“啊、啊、什么...”许呦抬头,一副刚刚回神的模样。
许爸爸皱眉,“你最近在想什么,别到学校也是这个样子,还怎么学习。”
客厅里的电视机没关,晚间新闻的女主持人声音传来。
“关于xxx,于全市xxx全面停产....”
许呦分了心去听。
“你爸问你填好那个表没有。”陈秀云往许呦碗里夹了块肉,出来打圆场,“这种东西应该要给我们签字的吧。”
许呦点点头,半晌又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小声说:“我知道。”
晚上洗完澡,许呦拧亮台灯,打开一本物理习题。
这本物理资料还是高一买的,厚厚一摞,里面每一页的题都有满满当当的笔记和标注。
她坐在桌前发了几秒的呆,把书翻到上次没做完的地方,抽出一张草稿纸继续算。
途中陈秀云进来房间过一次,她把一杯牛奶放到许呦手边,叮嘱道:“趁热喝了,明天休息,今天就早点睡。”
许呦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别怪你爸爸对你严一点,他也是盼着你好。”
“嗯,我知道。”
“在新学校还适应吗,和同学关系处理的怎么样,和以前的朋友还有联系吗?”
“适应的,很少联系了。”
中间的问题许呦跳了,陈秀云也没再问。
许爸爸在客厅里看电视,声音调地很小。
陈秀云看着她桌上被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心里叹口气,带上房门出去了。
下个周又要月考。
许呦单手托腮,转转手里的笔,打算继续算刚刚没算完的题。
这是一道物理大题,结合电磁场和动能定理。她算了半天总是发现不对,思路被卡在一个地方前进不了。
她列了好几个算式,排列在一起。
看着那些堆挤在一起的数字和字母,许呦第一次有点走神。
她丢了笔,趴在桌上,侧着脸盯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许呦脑子有点乱,眼睫慢慢忽闪。
放在床上的手机响起来。
许呦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到床边捞过手机看来电显示。
联系人‘谢辞’不断跳跃在屏幕上。
许呦怔了两秒,手指停在挂断键上一顿。
她手机玩的少,不知道怎么把人加入黑名单。
手机不间断响了几次,陈秀云听到动静,在客厅里喊:“阿拆,你手机怎么一直在响。”
许呦正坐在床边,听到母亲的喊声,她回头急急应了一声:“没事,我同学的电话!”
手忙脚乱之中,她不知道怎么就按了接通键。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把手机放耳边,“喂”了一声。
那边没人说话,只有背景音有点吵。
门突然被叩响,许呦吓一跳,电话还举在耳边。
许爸爸打开房门,探头进来,“谁的电话?”
“我同学。”许呦暗暗捏紧手心,强装镇定,“他在问我题目。”
许爸爸怀疑,“你同学怎么这时候跟你打电话,男生还是女生?”
“是我同桌,一个女生。”
“不写作业就去休息,别浪费时间。”
“知道了爸爸,我写完物理题就睡觉。”
许爸爸眉目间依旧有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把房门带上。
许呦暗暗松口气。
那边传来一阵调侃的声音,谢辞忍俊不禁:“你刚刚叽里咕噜讲什么呢?”
许呦和爸爸交谈用的江南那边的方言,在外人听起来就像天书一样。
他在那边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许呦就默默听着。
“你跟我打电话干什么。”
她等他笑完,很平静地问。
谢辞蹲在路边,仰头看黑幕幕的天。他拿着手机,把指尖夹着的烟摁灭在地上。
冷风吹过脸颊,灌进脖子。
“没什么,想你啊,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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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好友还在桌上吃吃喝喝,饮酒欢笑,互相碰杯。食物的香气,酒气,烟味缭绕在一起。
他却越来越觉得这种活动无聊。
酒喝了几瓶,烟抽了几根。谢辞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忽然想听许呦的声音。
普通话不是很好的她,有时候气急了,还是用那么软的嗓音结结巴巴骂人。
他从外套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单手放在桌上,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一遍遍地拨。
那边一直不接,也没掐断。
宋一帆就坐他旁边,随意一瞟就能看到联系人的名字。
他想起谢辞之前的无数任,心里不由一阵感叹。
之前从来都是他们出来玩,那些女的动不动就一个电话打来给谢辞,查勤或者腻歪几句。
电话每次一来。
谢辞就把手机放桌上,任它响着,也懒得接。
他不加掩饰的敷衍直接激怒了当时还没对象的宋一帆。
就这人这种狗态度,居然还有女朋友。
宋一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恨道:“电话这么多,把女朋友一起带出来玩算了。”
“有什么好带的。”谢辞毫不在意。
“我靠,谈恋爱不黏人,你走心么兄弟。”
在谢辞面无表情拨出第四遍的时候,宋一帆终于忍不住,嘲了一句:“哥们,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话。”
谢辞心不在焉。
“什么话。”
“走心了?”宋一帆试探性地问。
还没等他继续说完,就看到谢辞就起身离开了座位,推开包厢的门出去。
不明情况的人互相看了两眼。
有人问:“小黑,阿辞干什么走了?”
宋一帆慢悠悠地,翘着二郎腿,装腔作势地叹口气:“都是因果报应啊,你们辞哥他还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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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不发一言。
那边风声有点大,偶尔还能听到呼啸而过的摩托车声音。
“我要挂电话了。”许呦说完,又停顿两秒。
谢辞:“恩?”
“没什么.....”
他笑了一声,“睡这么早啊。”
许呦攥着手机,忍不住说:“现在一点都不早了,谁像你还在外面,玩到那么晚。”
她说完,又好像意识到有点不妥,停住了话头。
“好好好,行行行,您是乖宝宝。”他咳嗽了一声,语气有点哄。
又是一阵安静。
许呦没吭声。
他忽然说:“我能不能来找你啊,我想看你了。”
也想亲亲你。
许呦猜谢辞可能喝了点酒。这时候脑子不太清醒。
她淡淡地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谢辞‘呵’了一声,被她骂了不怒反笑:“你下次再骂我一次,我就亲你十次。”
“信不信?”
门外父母在催。
许呦应了一声,想把电话挂断,手机离开耳畔时又听到他说:“你怎么才能跟我到一起?”
她一愣。
“就给我一次机会成不成?”
“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真的不缠着你了,保证。”
许呦脑海里想着一件事,有点出神。
过了许久。
她轻声问:“你要是做不到,真的不会缠着我了吗?”
“.........”
“谢辞?”
“大概吧。”
谢辞没料到她这么快松口,反应慢了半拍,“也别太为难我啊。”
手指关节都被拧地发白。许呦眼睛看着窗户,那儿有一块小小的光影。
她听到自己说:“我要一盒真知棒,你今天能买到我就答应你。”
他挂电话前最后一句是。
别睡,等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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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呦关了灯,掀开棉被爬到床上。
她手里握着的手机还亮着。
想到晚间吃饭时候,听到的新闻。
许呦打开网页,输入真知棒三个字。
相关搜索蹦出来,第一条:
20xx年,真知棒全城停产。
夜晚似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外面的冷风拍打着窗户,枝桠被刮断在路中央。
许呦把身体蜷缩起来,睡得一直不□□稳。
半夜时分,她被惊醒,脚猛地一蹬。
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之间,许呦总觉得心里有事。
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就是身体很乏力,喘不上气。
她翻了个身,鬼使神差地,把放在枕边的手机拿起来。
凌晨三点,有一条未读短信。
许呦没反应过来,盯着手机,眼睛的焦距却散开。她手指下意识点开短信。
一行字蹦出来。
【醒了就下楼。】
两个小时之前发的。
天啊....
许呦有点乱,脑子还有点迷糊,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心电感应这种东西,就在她刚刚看完短信,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谢辞的电话就突然打进来。
许呦被吓了一跳,意识瞬间就清醒过来。
寂静的漆黑里,手机光亮不停跳跃。
她一个激灵钻进被窝里,接通后低低地喂了一身。
“接这么快。”
那边像是低笑了一声。
许呦不敢大声说话,闷声道:“这都几点啦,你干嘛要跟我打电话。”
她怕声音太大吵醒父母,于是换了个姿势,跪趴在床上,头埋在臂弯里。
不过这样,能进的氧气更少了。
谢辞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操,老子冷死了,能不能快点下来。”
许呦以为他在说玩笑话。
“现在?”
“嗯。”
“现在?!”她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
“嗯。”
“.........”
等了几秒,谢辞语气认真地说:“真的,等两个小时了姐姐,还要不要你糖了,海枯石烂了都。”
许呦先是一愣,讷讷道:“我开玩笑的。”
“我当真了。”他声音很淡,也不恼。
“对不起,你快点回家吧,我要睡觉了,再见。”
许呦没敢等他出声,急忙说完,迅速挂了电话。
心口砰砰直跳。
等钻出被窝,她才发觉自己有点缺氧。许呦张开口,急促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许呦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愣愣地盯着眼前漆黑的空气发了会呆,睡不着。
雨点有点沉重地打在地上,像敲进她心里。
小区里的流浪犬又吠了几声。
她终于还是下床去,披上衣服,按亮玄关墙壁上的灯,悄悄推开门。
下起雨的凌晨,寒气逼人。
许呦脚步轻轻地下楼梯,也不敢喊亮声控灯,一只手举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照路。
她精神紧绷,头一次体会到做坏事的紧张感。
许呦家在四楼。
她下了一层,又转弯,再下一层。
停在二楼的楼梯上,她的手紧紧抓着旁边的扶手,探出脑袋透过缝隙想看一楼有没有人。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一楼的楼道口只有一盏灯。
黯淡的昏黄灯光。谢辞靠着墙,蹲在地上点了根烟在抽。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
许呦单手捂住嘴。
他头仰着,吐出一口雾。就这么转过来,直直对上她的视线,黑发全部被打湿,水珠从眼睛上滚落。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也不说话。
许呦是真没辙了。
这么冷的天,这么晚的夜。他身上都湿透了,外套上还有水迹未干。
脚边零零散散的烟头,谢辞在楼道风口不知道吹了多久。
“你.....”
她内心斗争了一会,犹豫着走下去,到他面前。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许呦紧紧捏着手机,低下眼,避开他的注视。
她下来的匆忙,头发披散着,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套,拉链都没拉上。里面睡衣上的白色小兔子露出来,两只耳朵耷拉着,和主人一样,有点垂头丧气地可爱。
夜里寒气浓重。
谢辞侧头,咳嗽了两声站起来。
他手背到身后,歪了歪头看许呦,忽然笑出来:“猜你的棒棒糖在哪只手。”
那副样子,就像是做对了事情,想得到大人表扬的小朋友。
在那一瞬间,许呦忽然觉得内疚了。
她说不出话。
谢辞就继续说,“你挺坏的啊许呦,害我找遍全城,求了好多人,还淋了雨。”
“对不起.....”
许呦茫然地看着他,“我没想到你真的去买了.....”
“我不管啊。”
他神情有点疲倦,看着她,“左手右手?”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算了,别猜了。”
谢辞等了一会,主动伸出右手,把真知棒递到她面前。
苹果口味的。
深秋的雨夜,漆黑寒冷。
楼道里有风吹过细碎的声音,两个人都很冷。
许呦终于伸出手去接,碰到他的指尖,冰凉凉。
“对不起...”这是她第二次道歉。
谢辞靠近她,光线只照出他小半部分侧脸,鼻梁秀挺。
“嗳,我不想听对不起。”
他在她耳边低语,“你说到做到啊,糖给你,人就是我的了。”
“不行!”
许呦想也不想就反驳,有点急了。
他动作一顿。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踌躇半天,指甲抠着棒棒糖的糖纸。
“因为..因为....”
“因为?”
“就是......我....”
“你说啊。”
“我说的是一盒,你只买到一个。”
许呦找不到理由了,随便瞎掰扯。
“非要一盒,不能一个?”他轻轻问。
“嗯...”
“能不能通融通融啊?”
“不行的,我们说好的是一盒......”
许呦喃喃地解释,声音因为愧疚变得很小很小。
“呿。”谢辞反而贴地更近。
他身上潮湿的雨水味,和清淡的烟草味,窜进许呦鼻子。
“你早点说啊。”
谢辞薄唇掀起一点弧度,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她温热的脸颊。
许呦后退半步,看到他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
昏暗光线下,他的中指上挂着满满一桶的真知棒。
许呦目瞪口呆,大脑当机。
怎么藏了这么久的...这个人....
“行了吧,别再折腾老子了。”谢辞说。
他拉过她的手,掌心拢住她的指尖,随即又笑了,“你能不能给我乖一点,恩?”
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16年里,许呦没和哪一个男生这样频繁地,亲密接触过。
她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现在已经很能容忍谢辞的许多出格的举动。
月光很淡,许呦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过了许久,她猛地回了神,想抽出自己的手。
谢辞没让。她低头,咬着唇,挣扎着使了点劲。
他也执拗起来,死死捏着许呦的手不放。
“我现在...没有考虑这种事情。”
许呦低下头,不敢看谢辞的眼睛。
“能不能以后再说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太小了,而且认识的时间也太短了,其实你并不了解我,这样太突然了,真的很突然...这样不合适......真的...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静静的深夜夜,她声音刻意地压低,絮絮叨叨。话语却颠三倒四地。
谢辞倚着墙,拉着她一只手,时不时侧头咳嗽几声,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看那样子应该是没有怎么听。
折腾到这么晚,许呦说完一大串话,也身心疲惫。
她默默接过他那手里一桶真知棒,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早点回去把吧,吃点感冒药,我要上去了。”
“你不想当我女朋友.....”
谢辞视线停在她身上,顿了一会,慢慢地说,“也没用。反正我耐心不好,你现在可以不接受我,我能等一段时间让你适应,其他免谈,反正你是我的。”
明明说起来也没认识多久,他却不知道哪来的对许呦那么强的占有欲,甚至无时无刻不想亲近她。
喜欢她,就很直接,毫不拐弯抹角,连掩饰都懒得。
许呦知道和他讲不好道理,也自知今晚理亏。
她悄悄叹口气,劝道:“你先回去吧,松手,我真的要上去了。”
谢辞刚想说话,又偏过头咳嗽两声。
咳完了,他才慢悠悠地道:“给我抱一下就走。”
他的脸皮已经越来越厚了,提这种要求已经非常的坦然:“真的就抱一下,不搞别的。”
许呦沉默不语。
“保证不亲你。”他笑了一声。
“我手里抱着东西。”她说。
谢辞不想废话,长臂一捞,把她从后背搂进怀里。
两人贴得很近看,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许呦一动不动地静默着。
她很瘦,他一只手就能完全箍紧她的腰。
谢辞下巴抵在她的肩胛骨上,鼻尖扫过她耳边柔软的发丝,轻轻嗅她纤颈上那点味。
在这种深夜里,时间都好像过得特别缓慢又寂静。
良久,他满足地叹一声。
“好香哟。”
周一就是考试。这次考三天,星期一到星期三。
星期三是圣诞节,许呦考完最后一场英语回教室,看到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一个巨大的merrychristmas。
班里吵吵闹闹,由于节日到来,考试又刚刚过去,大家心情都比较愉悦。
因为教室要当考场,班上桌椅板凳被打乱顺序,许呦的课桌在倒数第一排。
她走回自己位置上,突然有人叫道:“许呦。”
许呦回头,发现是班上一个不太眼熟的男生。
那个男生似乎有点羞涩。站在许呦身后,比她高了半个头。
教室里人不算很多,三五个聚在一个位置上对答案。
许呦莫名,小声问:“怎么了吗?”
男生挠挠头,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小礼盒递给许呦,嘿嘿笑了一声,“圣诞快乐。”
她措手不及,往后退了两步摆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没事,一个苹果而已。”那个男生想把东西直接塞进许呦怀里。
班上有的人看到这一幕,好事地吹了一声口哨:“哎哟,学委春心荡漾啊,大庭广众调戏人妹子呢啊。”
许呦正推拒着,听到教室外面闹哄哄的。
是班上一群去打篮球的男生回来了。
她没在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篮球猛地砸在教室后门的声音。
这么大的动静,把大多人都吓了一跳。
许呦回望,一眼就看到谢辞。他大冬天的,身上就穿着个黑色的运动短袖,没什么表情,盯着这边看。
两人视线不偏不倚撞上。
许呦怔怔地看着他,心底莫名心虚。
在他身后跟着的那群打篮球的男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
学委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懵逼,就看到谢辞一脸似笑非笑,冲这边问:“你们在干嘛呢?”
在他旁边站着的宋一帆暗暗叫糟。
这学委是不是书读傻了....全班都知道谢辞看上许呦了,他还敢去招惹...
“别激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宋一帆赶忙上前一步,拉住谢辞的胳膊,“哥们儿,冷静冷静,来跟我深吸一口气。”
谢辞甩开他的手,轻骂了一句:“滚。”
许呦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像干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样。
她低下头,匆匆走回自己座位上。
晚上是英语晚自习,因为圣诞节,老师提前批准今天晚上在班上放电影。
考完试大家都去吃饭了,座位也就没换回去。
冬天总是黑的特别快。
刚刚到六点,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教室里灯关掉了,一片漆黑。英语课代表把电脑搬到讲台上,打开投影仪,蹲在那捣腾。
英语老师中途来过一次,简单交待了几句,大致就是让他们看电影的时候安静一点,不要吵到其他班的学生。
然而并没有谁把老师话放在心上。
不知道黑暗是不是更能让年轻人兴奋,电影一边放,班里就跟菜市场一样吵闹,气氛挺躁动。
许呦本来想去前排坐着一心一意看电影,结果付雪梨跑来找她玩。
她坐在许呦前面人的位置上,一边啃苹果一边和许呦闲聊。
今天晚上大家的情绪都分外高涨,某个角落不时响起几声欢笑。
付雪梨低头看着手机,突然想起分科的事情,就随口问了一句,“小可爱,你以后文理科打算选什么啊。”
“理科吧,你呢。”许呦单手托腮。
付雪梨放下手机,想了一会,“许星纯要读理科,但是我打算读文科。”
“哦....”
别人的私事或者八卦,许呦很少过问,她点点头,
付雪梨继续说,神色略有些复杂,“但是...谢辞估计也要选文科...”
“...........”
突然提到他。
安静两秒,许呦点点头,“嗯。”
手里的大苹果一点点被啃干净,付雪梨踌躇了半天,还是问:“呦呦啊,你和谢辞他....就是....”
她语言组织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嗯....就是.....你会不会觉得很耽误时间?”
“啊?”
许呦有些尴尬。
付雪梨身子往她那边一侧,还欲再说,眼角余光就看到教室后门打开。她话头止住。
一群浩浩荡荡的男生陆陆续续走进来。
他们应该刚在外面吃完饭,身上有味道。
过了一会,付雪梨就被人喊走。
一出去,是一个外班的朋友给她送苹果来。
付雪梨举着手里果核示意,“刚刚吃饱了。”
陈晶倚笑着:“再吃一个嘛,留着也行。”
她把小礼盒塞到付雪梨怀里,状似无意地问:“宋一帆他们在不在?”
付雪梨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懒洋洋打个哈欠,说:“谢辞他们刚刚出去了,你等会再来吧。”
前边没了人讲话。许呦就继续专心看电影。
只是她的位置实在太靠后,身边的男生很闹,不知谁还带了手电筒,一圈人围在那打牌。
各种吆喝的声音。
许呦考虑着,要不要把板凳搬到前面一点。
因为教室座位还没换过来,依旧是考试时候的单人单座。她还坐在后面。
她眼神正逡巡着,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就感觉旁边站了一道黑影。
“找什么呢。”谢辞沉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许呦不敢抬头,也没说话。
谢辞脚随便勾了一个板凳过来,大大咧咧在她旁边坐下,两条长腿就这么放在过道上。
“你干嘛啊?”许呦忍不住小声问。
反正黑暗里她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胆子就稍微大了一点。
谢辞看着她,却不说话。
许呦被他这种目光看得背后有些发毛。
还好这个时候有人喊他。
“阿辞,快一起来看啊。”宋一帆就坐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周围还有好几个男生。
“看什么?”
“啧,当然是看好东西啊!”宋一帆贱贱地笑。
见谢辞不动,有些人急了,“快点快点,一起来,辞哥,绝对好东西。”
“不看。”
宋一帆二话不说,拿着亮光的手机,三两步跨过来,横举到谢辞面前。
他牵着一只耳机,塞到谢辞耳朵里。
音量开的有点大了,许呦和谢辞隔得近,隐隐约约听到有奇奇怪怪的尖叫声音。
许呦没多想,略一转头。
一对赤.裸的人在床上疯狂纠缠的画面赫然映入眼帘.....
就算她再单纯,也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许呦霎时整个人僵住,脸从耳朵根处红透。
脑海里只剩下震撼。
他们...他们居然在教室....看这种东西.....
这种...
宋一帆注意到了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小朋友不能看,快转过去。”他举着手机,坏坏地对许呦笑了一声。
谢辞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看了一会,摘了耳机丢给宋一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宋一帆看着好友,一脸揶揄,“跟我装就没意思了啊。”
“不怎么样。”
“骚不骚?”
“这个女的叫的有点浮夸。”谢辞淡淡点评。
宋一帆笑骂一声,“操。”
许呦脸一直埋到胳膊里,这会压根羞得抬不起头来。
他们倆兄弟还在旁边对这种东西评头论足,一个比一个下流。
又说了几句,宋一帆就拿着手机回到原位,和一拨人凑到一起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重点是他们边看还边讨论,猥琐的笑声周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许呦听到谢辞叫她,“嗳,你害羞了?”
她飞速捂住耳朵,撇过身子,不听他说话。
谢辞看她那样子,喉咙里闷闷笑了一声。
他依旧不罢休,用脚碰了碰许呦的小腿。
许呦被骚扰地不胜其烦。她脸颊红红,低头拍自己裤脚,“你别碰我!”
谢辞挨近了点,“碰都不能碰了?”
“你也别靠那么近....”
她脸上滚烫的热度仍在,后倾身子。
谢辞外套敞着,呼吸之间带点酒气。他的手懒散地搭在许呦椅子上,食指曲起,轻点她的背。
她怕痒,就躲。
正玩得兴起,一组后面突然有人叫,“谢辞!”
他转头。
坐在后面的男生打开门,摇了摇头示意外面,“有女生给你送苹果。”
过了会,看谢辞坐在位置上没动静,那男生又扯着嗓子催,“速度啊辞哥,人等半天了。”
许呦的目光不由自主往外看。
教室的走廊声控灯没亮。只旁边班上的白炽灯投过来一点光影,影影绰绰的两三个女生站在那里。
徐晓成看足球比赛看得正嗨,烦后面男生没一点眼力见。
他冲那边吼了一句:“我日,李小强你他妈快点把门关上,冷死了。”
真是蠢。
谢辞连眼皮都没抬。
许呦趴在桌上,背上的手指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弹。
她直起身,‘啪’地一声,打掉他的手,往旁边躲了一点,“你别弄我,好烦的呀。”
“哟呵。”他挑眉,吊儿郎当地笑,“火气不小啊你倒是。”
许呦盯着他,嘴唇咬紧,也不搭腔。
谢辞被她看得好笑,想了想,不咸不淡地问:“你气什么呢?有人给我送东西?还是我看片?”
看片....
这种东西就这么被他从口中直白地说出来,仿佛是无所谓的事情一样。
许呦有那么一瞬的呆滞。
“男生不都看么,这么正常的事,你别扭个什么。”
她下意识出口反驳:“那也不能在教室看....而且..”
“而且什么。”
谢辞笑得更厉害了,“别吃醋啊,那些女的叫得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呦后知后觉他又在调戏她。
“反正,我以前同学都不看这种东西。”她有点赌气。
谢辞说:“我和你同学又不一样。”
“男朋友和男同学有区别的知道吗?”他继续口无遮拦。
班上其实挺吵的,没有几个人在看好好电影,都在做自己的事。
有人吃东西,有人打牌聊天,有人玩手机看视频。
宋一帆片子越看越无聊,倒是偶尔侧眼,看谢辞还在那调情。自觉只能默默咽下无数狗粮。
许呦双手在桌子上放好,眼睛看着荧幕,样子是在认真看电影。
身边的人就一个劲逗贫。
谢辞叹口气,顺着杆往上爬:“你男朋友我太招人喜欢了,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想泡我,真是可怕。”
许呦听他语气说的还挺认真。她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又不是人民币。”
话刚落音。
谢辞突然指着许呦脚底下说:“诶,有老鼠跑过去了。”
“——呀啊啊!”
许呦身体一弹,尖叫了一声,脚抬起来。
底下乌漆墨黑的,她不敢仔细看,闭着眼脚翘得高高地,声音颤着问:“还有吗,它还在底下吗,老鼠....”
谢辞本来开始还没笑,后来绷不住,哈哈哈哈地弯腰笑出声。
越笑越停不下来。
许呦这才后知后觉过来,被人耍了。
她有点恼羞成怒,但是又不懂骂人的那些话,只能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等谢辞笑够,他清了清嗓子,身子凑过来。
“真的,还是你叫起来最好听。”
他很不正经,拖着长长的尾音,“我刚刚听着就要爽翻天了。”
这种程度的荤话,逗得许呦拳头握紧。
她忍无可忍,踢了谢辞一脚。
“哟,还家暴了?”
“谢辞!”
“啊?”
许呦:“你以后能不能少看点那种东西,下流不下流!”
“不能不下流啊。”
他懒懒地笑着,连废话都懒得讲,“我要看。”
“而且。”
谢辞喉结动了动,蓦地低声笑咳,在黑暗里停顿了有几秒。
他一字一句地跟她说:“以后这种东西,要么你跟我一起看,要么你的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