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老了，老得像老家门口的歪脖子树，满是密密麻麻的岁月伤痕，老得啄木鸟不再医治，老得只剩下稳定地期盼和等待。

奶奶的手也老了，皱皱巴巴的皮裹着弯曲变形的指骨，手心的纹路深刻的杂乱，岁月蜿蜒而过，又因伤痛强行深刻。奶奶的手是我心里的沟壑，我沿着她掌心的纹路走过，看尽了她半生的坎坷。

岁月催促，陪伴奶奶的机会越来越少，偶尔地陪伴，她也会欣喜好久，冰箱里满是期盼，门口的守望，姿势换了再换。我知时间正在无情的拖拽她远去，却只能紧握她的手，任凭眼睛蒙雾。奶奶已经很少再外出，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新奇又危险，这一程，她送我上学，我陪她去量血压。乡路颠簸，我握住她的手，回应紧过我。她摩挲着我的手，叫我好好吃饭，不要再减肥，她说，我比她更瘦。

阳光穿过车窗，明晃晃的让人心慌。她紧握我的手没有一刻松懈，后退的树影里藏着我的眼泪，我总是这般带着倔强的软弱，我的爱和想念没有说出口，心里却像泄了洪的堤口，拥堵，崩塌。我爱着这世间大多数的暖，回忆胜过心寒，我知这人间万千的爱，不容等待。我看阳光爬满紧握的手，心慌的抬头，奶奶嘱咐我国庆要回家，语气里甚至带点乞求，我努力回握她的手，一遍一遍坚定的点头，我不敢张口，恐眼泪会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