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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和亲的公主不行——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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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奕第一次见到白檀的时候,很没出息地流了鼻血。

他是去北海寻找弟弟阿史那默的,如今距离阿史那家族分崩离析已经过去了近三年,他受中原第一军城城主李稷的庇护,安稳地过了三年,姐姐星辰公主也于半年前被李稷寻回,与李稷琴瑟和鸣,很是幸福,如今更是有了身孕,不便外出流离。

只有满打满算还不到十岁的小弟阿史那默依然飘零在外,不知所踪,近日得到线报,在这北海边上似乎有阿史那默一行人的行迹,于是他便带着一队亲兵来了北海。

北海不是海,是一片大湖,当地人把它叫做白亭湖。

时值盛夏,水草丰茂,有南来的野鹅在深蓝的湖水里嬉戏,阿史那奕站在水边,拧眉沉思,忽听哗啦一声,下意识抬眼一看,顿时僵在当场。

是个姑娘,不知道在水下憋了多久,此刻忽然钻了出来,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出了健康的色泽,长长的头发垂至腰间,水珠顺着腰窝滚落下去,隐入水面。

他蓦地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而后鼻尖一热,他伸手抹了一把,一手猩红。

扑通一声,摔进了湖里。

最后看见的,是那个光着身子美得发光的姑娘甩着一双修长的臂膀,一边紧张地呼唤着什么,一边奋力朝他游了过来。

白檀是个善良大度的姑娘,丝毫没介意自己洗澡的时候被阿史那奕看光了,事实上阿史那奕自幼身子骨弱,如今虽然已经满了十六岁,身量较之从前蹿了不少,却依然偏于瘦弱,加上唇边那点明显刚刚冒出来的细细密密的胡须,白檀心里下意识便拿他当了小孩。

她不厌其烦地开导着因为羞愧而不愿意把脸从毯子里钻出来的阿史那奕:“你身子虚,最近暑气太盛,气候干燥,所以才会流鼻血,快出来吃点东西,补补身子才会好。”

怎么说呢,一个正值青春期、敏感又要强的少年,被这句身子虚,把个自尊心戳成了筛子。

阿史那奕又气又难过,毯子里还闷热得厉害,一个没缓过来,又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白檀守着他没合眼,不知这姑娘咋修炼的,一双眸子点漆似的,半点困倦之色都没有,见到他醒了,温柔一笑,面颊上的酒窝似乎盛满了星光。

她有些无奈地在他头上轻轻戳了戳:“真是个小孩子。”

咕噜噜——

一灯如豆,只照个巴掌大的地方,没照到阿史那奕的脸上,于是他放心大胆地摸着肚子脸红了。

白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拍拍他的头:“起来,我给你温了羊奶。”

羊奶香浓,饥肠辘辘的阿史那奕抱着羊奶一连喝了两碗,觉得浑身熨帖,他捏着空碗想了想,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白檀,或许是白檀的酒窝太美,又或许是一天之内在白檀面前丢脸丢多了,总之一向对人存着七分戒备的阿史那奕非常不要脸地伸出碗去:“再来一碗。”

其实已经不饿了,阿史那奕抱着羊奶掀开毡房门帘走了出去,漫天星光灿烂,远处有风声呜呜作响,阿史那奕蹲在门外,蓦地觉得心情开阔起来。

白檀也出来了,坐在他身旁的大石头上,望着远处看不到头的黑暗,小巧的下巴支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惊惶的小鹿。

“你怎么还不休息?”阿史那默突然很想跟她聊聊天,他不喜欢聊天,但这个明显比自己大好几岁,一双眼睛却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清澈干净的姑娘让他起了点交流的兴致。

“我在等人。”白檀垂下眼睑,脸色有些黯然。

“等谁?”

“我的兄弟和族人。”

她伸出手指,遥遥指着远方:“那里,白亭部落与哲西部落正在进行一场混乱的战争,自从统一草原的苍狼王陨落,草原上就全乱了。蒙脱将军撤到了西边,成立了西汗国,阿木将军居东,名义上以苍狼王的正统自居,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并不是。我们这样的小部落原本安居一隅,可是因为某些人的野心,却不得不卷入了这场混战。”

她扭过头,看着阿史那奕,好看的眼眸里不知道是星光还是眼泪:“太多人死在了这场混战之中,如今的白亭部落里,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我不知道哪一天,就会传来我的兄弟族人全部战死的消息,不知道哪一天,杀红了眼的敌人就会杀到我的毡房外,所以我不敢睡,我整夜整夜地等着……”

她的声音低下去,最后甚至带了些哭腔,不得不说,她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草原女人都不一样,她柔弱得像一支南方的柳枝,纤细敏感,丰沛的眼泪如同南方的雨水一般,丝毫没有草原女人的彪悍爽朗。

阿史那奕蓦地有些生气,他觉得她这个样子,不应该待在这里,不应该被战争的恐慌所笼罩,他想带她走。

“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白檀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了个话题。

阿史那奕摇了摇头,没说话,他并不想过多地暴露自己的身份,白檀见他沉默,也便没再多问。

白亭部落依着白亭湖而生,白亭湖给了他们良好的生存环境和丰沛的食物,在卷入这场战乱之前,人们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阿史那奕和白亭部落的人相处得不错,因为他瘦弱的外表,这些健硕的妇女们总是用怜爱的态度对待他。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别扭小孩,对牧民们的善意照单全收,见人就叫姐姐,嘴巴甜得很。

唯独对白檀,总是梗着脖子连名带姓地叫。

有时候白檀故意生气:“是我带你回来的,怎么你对她们比对我还好?”

阿史那奕别过脸,神色冷硬:“没有。”

白檀磨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子:“没有什么呀?我可听见了,你叫她们叫姐姐叫得可甜,怎么到我这就连名带姓叫得这么生疏呢?”

阿史那奕别过脸不说话,冷不丁脸颊上一凉,他下意识一个激灵,却被白檀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按住动弹不得。

白檀拿块布巾子给他擦脸:“小奕长大了,该剃胡子了。”

阿史那奕闭上眼,凉凉的刀锋在他脸上轻柔地移动,男孩子的第一茬胡须,细细软软的,覆在唇上和腮边,白皙的皮肤一点点地在刀锋下显露出本来的模样。

阿史那奕心里仿佛有湖风吹过,吹开那些属于少年的迷惘,显露出最本真的心意来。

白檀看着他白白净净的模样心里高兴,忍不住伸手在他下巴上挠了挠:“我们小奕真好看。”

白皙的皮肤一点点泛起血色,连耳朵都烧得通红。

白檀又忍不住逗他:“我比你大八岁,你怎么就不肯叫我一声姐姐呢?”

阿史那奕猛地站了起来,白檀躲闪不及,锋利的刀锋在他的脸颊上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

殷红的血渗出来,衬得他脸色煞白,属于十六七岁男孩的戾气从他的眼里迸射出来。

白檀吓了一跳,看着足有拇指长的伤口,她又忍不住眼圈发红。

这姑娘眼泪可真够多的,阿史那奕随手抹了一把血渍想道,殷红的血痕在他线条柔和的脸上留下一道野性的印记。

“对不起……”白檀一脸自责。

阿史那奕神色阴晴不定,盯了她半晌,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咬着牙掀开门毡走了出去。

相处久了,阿史那奕发现白檀不仅眼泪多,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圣母心。

小羊羔被狼咬死了,她能哭半天,小狼崽子被牧民打死了,她还是能哭半天……

除此之外,她还常捡回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被母亲遗弃的小旱獭,受伤的野鹅,掉进湖里的阿史那奕什么的……

这天她又捡回来一个孩子。

那孩子不过十岁的样子,腿上受了伤,畏畏缩缩的,看着很可怜,白檀正准备帮他处理伤口,阿史那奕手里拿了把刀走了进来。

“你不是白亭部落的人,说,你来自哪里。”他皱着眉,毫不掩饰浑身的戾气,刀锋闪着寒光,轻轻落在那孩子的胸口。

那孩子瑟瑟发抖,含着眼泪看了白檀一眼:“我……我的族人都死了……”

白檀伸手推开阿史那奕:“你做什么?你吓到他了。”

阿史那奕梗着脖子不肯让开:“来历不明!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别处的奸细?”

那孩子哭得抽抽噎噎,却是不再说话,白檀急了:“小奕!你别闹了!”

阿史那奕冷笑一声:“我闹?他的伤口是箭镞造成的,这种带倒刺还带血槽的箭镞只有战场上才会用,离这里最近的部落有三天的马程,你捡到他的时候见到他的马了吗?那你告诉我,他是如何带着战场上留下来的伤口一个人走到这里的?”

他死死盯着白檀,脸色近乎狰狞。

白檀气急:“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小奕,你不能不善良,他还是个孩子,他来历不明,你不也来历不明吗?”

“白檀!”阿史那奕猛地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却被她伸手一带一抹,轻描淡写地脱开身。

“出去!”白檀背对着他,帮那孩子擦干净了眼泪,温声细语地哄着。

阿史那奕丢下刀,铿然一声响,独自走了出去。

白檀好几日不曾看见阿史那奕了。

那孩子的腿伤总不见好,竟然还有了溃烂的趋势,白檀想尽了办法也止不住伤口的恶化。

她心里又忍不住地责怪阿史那奕,这样可怜的一个孩子,他居然要来怀疑他,可是想着想着她又禁不住一惊,她已经好几日没见着阿史那奕了。

晚上又温了羊奶,白檀忍不住想起阿史那奕喝奶的样子,明明经常摆出一副聪明老成的模样,喝起奶来却像个孩子,总喝得嘴唇上一层白。

门毡忽然被人掀开,多日不见的阿史那奕一身风尘,脸上胡茬冒出了浅浅一层,不过几天时间,居然瘦了一大圈。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白檀推了出去,怒声道:“别进来!”

塌上的孩子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其实他已经不甚清醒了,连日的高烧让他奄奄一息,阿史那奕掀开毯子,一把扯开那孩子的衣服。

白檀正好进来,阿史那奕猛然回头,正好对上她震惊的眼神。

阿史那奕拔出刀:“我去了哲西部落,他们感染了瘟疫,这孩子是他们送过来的,你们的族人在战场上苦苦支撑,很多人死于瘟疫,但是剩下的人一步也不敢退,他们生怕多退一步,你们的家园就离瘟疫近了一步。”

白檀捂住嘴,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用人为的方法传播瘟疫,这是草原上最令人胆寒的手段,非灭族之恨不会动用。

原来草原上的战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白檀看着那孩子胸口大片的水泡,那显然是疫病的症状,难怪他腿伤总不见好,难怪他越来越虚弱……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

“小奕,你出去。”

“白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圣母心吗?你看清楚,他已经救不活了,甚至还有可能把瘟疫传播给你的族人们!”阿史那奕快要疯了,他马不停蹄地赶了六天,终于查探到了确切的消息,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担心,担心来不及救白檀。

“你出去。”白檀又重复了一遍,阿史那奕突然愣住了,就在这一瞬间,他觉得白檀似乎变了。

下意识地,他遵从了她的话。

半晌后,一阵大火冲天而起,白檀的帐篷在火舌中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摇摇欲坠。

“白檀!”

阿史那奕失声冲进火海,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推了出去。

白檀一身披挂自火海中走了出来,她背着一把大弓,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凛冽的气息,可她的神情是那么悲伤,仿佛下一刻就会坠入火海,亲赴死亡。

阿史那奕从来没见过白檀这个样子。

他一直以为,白檀是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他不止一次想要把她带回去,让她永远不要遇见不幸,她的眼睛太过清澈,不应该总是被眼泪挡住。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白檀她并不柔弱,为了族人,她同样可以变成一个战士。

“他——”阿史那奕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檀低下头:“我动作很快,他走得没有痛苦。”

“你——”

白檀看着他,牵了牵嘴角,眼神却如死水一般平静:“我是白亭部落这一代的射雕手。”

射雕手,传说中白亭部落每隔二十年才会决出一位射雕手,每一个射雕手都是部落的保护神。

阿史那奕后知后觉地想起白檀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和她身高差不多的自己从湖边背回来,她一只手就能让他动弹不得,她本能地动作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他的攻势……

他想起那一夜,她坐在帐篷外,目光清澈,望着远方。

她其实不是在等兄弟族人归来,她等的是需要她拿起武器上战场的时刻。

是她表现得太过多愁善感,以至于让阿史那奕忽略了这一切。

白檀伸出手,习惯性地想在阿史那奕的脸上掐一把,却半途缩了回去:“小奕,我和那孩子接触太多,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恳求你,帮我照顾我的族人,好吗?”

“我知道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人,你的随从总会不时出现,向你汇报消息,他们个个都是高手,动作非常隐秘,可是你知道的,这些逃不过一个射雕手的眼睛。我明白你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我只求你,庇护一下白亭部落的妇孺,直到我的族人们回来,若是他们一个都回不来了,我求你庇护白亭部落十年,只要十年,这里的孩子就能长大成人,就能有自保之力,可以吗?”

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近乎哀求地看着阿史那奕。

“你休想。”阿史那奕一脸戾气,猛地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白檀浑身僵住,本能地挣扎起来,可阿史那奕抱得那么紧,他并不强壮的臂膀像两道铁箍,紧紧地将他们捆在了一起。

阿史那奕狞笑着:“白檀,现在我们距离够近了吗?你若是感染了瘟疫,我也逃不掉,你休想把白亭部落丢给我,自己去战场上送死!”

“小奕你疯了!”白檀几乎带了哭腔,她吓坏了,她真的害怕阿史那奕因为自己感染上瘟疫,可是挣扎着挣扎着,她却有些舍不得了。

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岁的男孩,用属于少年的暴戾和霸道,将她牢牢圈在自己单薄的怀抱里,他那么聪明,轻而易举就猜到了她的意图,他不允许她去战场。

“小奕。”白檀终于哭出来 ,为了白亭部落,她必须杀了他,她没办法原谅自己,只有去战场上,把自己的生命留在那里,或许能缓解一二。

眼泪流下来,淌过嘴唇,可是很快,她的嘴唇被另一个人的唇霸道地攫取,她瞪大了眼睛。

阿史那奕的面容近在咫尺,他闭着眼睛,浑身都在发抖,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盖住了他满是怒气的双眼。

直到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回过神来,阿史那奕喘着粗气,眼睛里全是不顾一切的疯狂,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他稍稍松开了手,舔了舔唇上的血迹:“白檀,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不肯叫你姐姐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在我心里,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啪——

白檀一巴掌打在阿史那奕的脸上:“你会死的!”

阿史那奕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半晌,一字一顿道:“同生共死。”

白檀终于说不出话来,方才的气势一瞬间消弭殆尽,她怔楞了许久,火势冲天,烧焦的皮革味道刺鼻得很,熏得人几乎落下泪来。

她背着那把巨弓,双目无神,双手徒劳地在身侧握紧,墨色的苍穹亘古渺远,把宁静的星光洒落下来。

阿史那奕脸上的疯狂之色缓缓褪去,仿佛是大梦初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疯狂的事情。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柔软的触感还残留着,可白檀失神的模样却像火一样顺着他的唇舌灼烧起来。

是了,他想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爱恋都会得到回报,白檀对他很好,非常好,跟星辰姐姐一样好,但也仅限于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终于承受不住,白檀缓缓蹲下身,把脸埋在掌心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后悔吗?不后悔。

少年是没有后悔的资格的,但是他恐惧,他深深地恐惧着。

他几乎不敢上前,又几乎想要冲进火海徒劳地把那个孩子的尸体抢出来。

但这些都没用。

他蹲在白檀身边,呼吸着混合有可怕气味的浑浊空气,不知所措。

他所有的才智加起来,也解不出面前的难题,他觉得自己似乎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阿史那奕一瞬间觉得非常地累,他已经六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的心在懊悔和悲伤之间煎熬,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闭眼,他几乎是机械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檀,生怕她会突然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风吹得他骨头都冷了,他于半睡半醒之间,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身不由己地软软倒下。

白檀重又站了起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绕道了阿史那奕的身后,一记掌刀落在他的脖颈上。

昏迷前的最后印象,是远方晨光初露,给那个离他远去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那背影纤细、脆弱,像一支红柳,在风里摇摇欲坠。

他拼命喊了一句什么,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只是徒劳地想要发出点什么声音,徒劳地想留住她。

半年后,哲西族败退,瘟疫耗尽了他们最后的力量,苟延残喘的白亭部落战士在熬过一个冬天之后,终于确定自己没有染上瘟疫,重新回到了白亭湖畔。

除了白檀,她再也没有回来。

而对阿史那默的寻找又陷入僵局,阿史那奕终于决定离开,离开前,他又去了白亭湖边。

天寒地冻,湖上已经没有了野鹅,更没有沐浴的姑娘。

阿史那奕终于想起来,那天,他昏迷之前对着白檀的背影说了什么。

他说:“白檀,我一定会找到你,我们一起活,一起死,你休想丢下我。”

阿史那奕闭了闭眼睛,远处天阔云垂,这世界大得无边无际。

但我总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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