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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战争那条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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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颠覆的文明》

边芹

文明战争那条隐线

三、边缘文化中心化,中心文化边缘化

只需两三代人,真正有能力引领一个文明的人才就会因边缘化而消失。这样的人吉光片羽,只有他们能逃过时代逐浪儿的命运,没有他们,一个被四处围剿的文明就进入了死亡前的休克期,此时大量二流人才被推到前台,他们由外力推助,以送钥匙做交换(自己未必意识到),站到了原本无法企及的位置。再经数代人的演变,三四流人才又把原来还有点旧文明根底的二流人才推下历史舞台。你看看如今都是些什么人处于话语舞台的聚光灯下,就明白了。五四那批文人,西学虽浅尝辄止,但尚有旧学底子支撑;到了1949年前后,余脉仅存;1978年以后,就出了旧学、西学皆无的一代,只剩下本能写作了。这就是审美权移交了近百年的结果,由这空无所有的一代最终丢掉道义权,也就不足为奇了。文明深度休克的特点就是三、四流人才占领了历史舞台,而下面“看戏”的大多数也已失去辨别“演技”的能力。何况台上三、四流人才因为无才,才极擅长投台下人所好,满足人性卑劣的一面。

整个过程由于跨度上百年,被掩藏在挣扎反抗的血腥之下,只有一个表征裸露在外:文化水准江河日下,像瀑布一样一个落差、一个落差地往下掉,且难以逆转。

对这一逐渐加剧的现象,人们找到了表面解释,诸如“大众化”、“平民化”甚至“民主化”、“多元化”。在一两个世纪的时间里,各大文明都出现了大致相同的现象:边缘文化中心化,中心文化边缘化。具体表现在大众文化和少数文化成了台上主角。这两个现象看起来很对立,其实是“民主化”、“多元化”的两副面孔:一边是以“节日”为表征的大众文化,吃喝玩乐为主要节目;一边是以少数群体为代表的边缘文化,诸如同性恋文化(及各种边缘性取向和心理变态)、原始文化。无独有偶,同性恋文化和原始文化都是“集团”力推的“文化”,已在各国成浩荡之势。从此“代言人”取代了顶尖思想者占据了历史舞台,野兽终于出笼了,多么伟大的篡变!群魔乱舞,败了都有胜的表象。我们看到是“宽”和“广”掩盖了文化的堕落及一流人才的陨落,以及堕落之下文明解体的实质。

我在前文中提到文艺的“猴化”(《被策划的中国文艺》)、文明“童稚化”(《悄然易手的审美权》),不仅是上述现象的形象比喻,而且是落到哪一步的总结。童稚状态就是整个文明已失主心骨,只剩下一群玩伴,没人愿意担待,也没有担待的能力了。在这个隐蔽战场上,两百年来我们没有打过一场胜仗,而是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并且我们不知道打败自己的是谁,他们是为何及如何办到的。近代血腥的历史让我们看到亡国灭种的危险,但那都是在明的战线上,我们拼死挡住明枪,却不知已被暗箭射中。致命之处就在于我们不知道谁是真凶,在殊死决斗的战场上,不知彼也就不知己,自然是每战必败,甚至败了还有胜的幻象。

古典时代辉煌的文明一路走到现在,一般都形成了其光明正大的本质,由此它就像个暴露在外的靶子,一旦“开放 ”(让“集团”满意的开放),就成为一直以“黑社会”及“宗教集团”模式运作的世界统治集团巧取豪夺的征服对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被动,一个主动,一个防守,一个进攻,一个没有提前量,一个早有预谋,一个有牢不可破的意识形态,一个意识形态被破(说得准确一点应为文化形态,因我们没有占统治地位的宗教),胜败几乎没有太大悬念。

剩下的问题是,败,败到哪一步?丢魂,丢到哪一步?正在套上“享受诱饵”的猎物还有没有可能死里逃生?逃生的最大障碍是没有办法唤醒大多数,“集团”以审美权作突破口已将手伸进上层建筑,悄无声息地将一个文明需要的思想者边缘化。坐在棋盘两边的人已不成对手,那就不是对杀,而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屠杀。真乃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黍离之悲,知者为谁?

被静悄悄抽空的信仰

精神解构最便捷的途径是解构信仰,而致使信仰崩塌的是道义权被劫,可直接拿走你的道义权,你是不服的,从审美权入手,就轻柔得多,尤其骨头被打软之后。审美权这把钥匙被骗走,你会一步步自己交出道义权。

一、前苏联藏匿已久的“送钥匙人”

我两年前一口气看了六十多部前苏联建国以后的电影,看到六十年代,已经明白三十年以后的结局了,不管出不出戈尔巴乔夫。戈不过是因为头脑简单,致使崩溃愈加突兀和惨不忍睹。表面看是一个政权的垮台,实为俄罗斯民族的又一场大劫难,将其近代以来一系列不幸推到高潮。打倒斯大林后,隐匿在苏境内的送钥匙人就开始行动了,他们与中国的送钥匙的人有一本质不同,后者是被动的,而他们是主动的。所以我看到苏联六十年代后期的电影,便知1989年—1990年这个历史转折点中苏命运截然不同的真正由来了。一个审美权早已被劫,一个审美权部分被劫;一个内部早有里应外合的送钥匙人,一个没有直接内应,送钥匙人只是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在此不是说审美本身,而是颠覆技巧。精神解构最便捷的途径是解构信仰,而致使信仰崩塌的是道义权被劫,可直接拿走你的道义权,你是不服的,从审美权入手,就轻柔得多,尤其骨头被打软之后。审美权这把钥匙被骗走,你会一步步自己交出道义权。

你这才恍然大悟,为何早在六十年代苏联电影就被选入西方电影节,那些被挑中的电影走的路子与中国八十年代进入西方“国际”电影节的电影有谋而合,看得出挑的人是谋算好的,惯用的偷钥匙步骤的每个环节都被隔了一代的操作者按部就班地遵守着,先挑什么人,后挑什么人,选择什么样的主题,关键是看中什么样的细节。恐怕只有艺术本身不在谋略之内,这不是说被挑中的电影没有艺术性,而是挑的理由与艺术无关。如果我们能深明这一点,则门尽可开着,也不会丢审美权。“集团”的方向是始终如一的,而它要打劫的对手,隔一两代人就看不清甚至丢掉自己的方向。

当时有几人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艺术品位甚至艺术观的问题,而是核心问题,只要审美权的口子一开,道义权也会失手,最后必致信仰的崩塌。无论信什么,若没有审美权做基石,无异于难以为继的乌托邦。中世纪以后,欧洲天主教不可一世的权势逐渐式微,就是从艺人工匠一步步脱离圣像主题开始的,审美权已经在另一个集团手里了。所以欲建信仰,先得掂量你能把控多少构筑这一信仰的审美权,须从这一点着手确立你要建构什么信仰,否则必是沙上城堡。换句话说,审美权—道义权—信仰—制度,审美权是建楼的根基。二十世纪全球一系列革命,从阿拉伯世界的世俗化革命到中俄的无产阶级革命,都是嫁接了信仰而无审美权做基石。我从苏联六十年代以后的电影陆续看出,一个失去了信仰的制度,无需外强直接攻打,它自己就会倒掉,如同早已安排好的定向爆破一样。而那么容易就崩溃的制度,是信仰已空,信仰这座漂亮大厦的一砖一瓦不是别的,就是审美权和紧随其后的道义权。

世界统治集团文明战争的战舰钉钉铆铆都关系到审美权,无论打到哪里,先偷审美权的钥匙,这个权一篡夺,上层建筑尤其文、艺、娱必匍匐在得权者脚下。这是“集团”几百年打下来使的最称手、最隐匿的武器,解构他人的战船一钉一铆地拆卸,对手到船沉了都不知漏洞出在哪儿。没明白这一点的对手,无一例外都成了其手下败将。仔细想想就明白,没有一个制度的政治信条不是一大堆漂亮话,那么凭什么一堆漂亮话被另一堆漂亮话打败呢?表面有经济成功、物质富裕的理由,但那不是胜败的转折点,前苏联六七十年代中产阶级的整体生活水平与西方同等阶层并无太大落差,落差只发生在八十年代,西方进入了消费社会,那大大丰富的物质也不是西方人自己生产的,而是先四小龙、后一大龙胼手砥足送去的。所以穷与富、工业化先进与落后并非一个文明失魂的决定因素,真正的转折点是审美权进而道义权的失手。这才是信仰崩塌的突破口。

但征服者从来不把算计对手的杀手锏告诉被打败的人。在这条众人想都没法想象的征服的第二战线上,说到底就是“一小把人”与“另一小把人”之间的战斗,就看谁能让大众信服。在经济、制度统治之上还有精神统治,这才是最高统治,是看起来最不用统治的统治。玩得转的“民主”社会,都有高度严密的精神统治稳定根基,“独立”知识分子乃精神统治的掌门人,他们的角色与古代传教士没有本质差别,左手送出的东西正是右手牢牢抓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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