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 渊

“又下来一个。”

“啧，摔得可真惨。”

“你不帮帮？”

“切，这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管好自己再说吧。”

痛，这是睿脑海中唯一的概念。耳边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搅得人不得安宁。意识的火花再次熄灭，他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天气很好，阳光暖暖的照下来，为世界带来光明与希望。没有一丝云彩的澄澈蓝天，带着一丝清爽的微风，即使烦躁的心情也会变得愉悦起来。静谧的树林里，一群少年少女们带着好奇的心，听着面前长者的教导，“你们要记住，你现在拥有的并不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所以你不可能永远拥有这些，如果接下来的考核不合格，你会失去留在这里的资格。”少年少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并未理解话中的深意。

直到那次考核后公布结果。

不合格的人被长者带离树林，离开了那个温暖而明亮的地方。此时的他们，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不安的气氛以空气为媒介，渐渐蔓延，感染了除长者外的所有人。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悬崖边上，“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现在，你们失去了留在这里的资格，下面将是你新生活开始的地方。”音落，迅速将呆愣中的几人推下悬崖。

睿是其中之一。他看着眼中的蓝天渐渐被两侧的绝壁遮挡，听着耳边呼啸的狂风不停地讥讽嘲笑，感受着肌肤被植物划伤的疼痛。而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无法阻止。他无法阻止无边的天空化为一线，无法阻止狂风的嘲弄，无法阻止血液的流淌。他只能看着自己不停地坠落，坠落……

睿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撕扯伤口的疼痛让他再一次倒下去，硬生生磕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待这一波疼痛过去，睿才有精力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是阳光照射不到的深渊，昏暗的环境下似乎一切都是一个黑影，唯一的光源是散发着微弱光亮的荧光草，时不时有人从睿的身边路过，却看也不看遍体鳞伤的睿。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的石壁，睿缓缓站起，静待着伤口以龟速愈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有的时候，睿真的很讨厌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它不会让你死亡，却会让你受伤，让你受尽折磨又无法结束这一切。

有的人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堕落，任由自己从阳光坠入深渊，再坠入最底层的炼狱。有的人筋疲力尽之后，麻木了，放弃了，觉得得过且过未尝不好，虽然环境不好，至少不必再耗费精力去努力。也有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努力，不甘于生活在痛苦的炼狱或是不见天日的深渊，他们向往温暖的阳光，柔和的微风。

睿属于第三类。他知道他从阳光落入深渊，是因为他不够努力，也明白如今他受的苦，都是源于他最初时的侥幸。唯一回到阳光里的方法是半年一次的考核，通过并成为其中的佼佼者，才有机会回到那里。但这里冷漠而黑暗，比起炼狱中的鱼龙混杂或许是个不错的环境，可对睿来说，这里的条件简直是难以忍受，没有光明，没有温暖，没有同伴。要想回到阳光里，他只能靠自己，也只有自己。麻木者漠视他，堕落者对他嗤之以鼻，努力者与他针锋相对。

我一定要回去！睿对自己郑重许诺。时间的流逝带走了身上的伤口，却无法愈合心上的伤口。累了，就稍作休息再继续努力；倦了，就看看周围淡漠的面孔，问问自己真的想生活在这里吗；想放弃了，就抬头看看被山壁限制的蓝天，回忆那时在阳光里的生活……

深渊里没有所谓的白天与黑夜，也就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你感觉过了一年，但也许只是过去了半天。可睿一直记得，记得什么时候时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精确地计算着考核时间的来临，并为之做好充足的准备。因为他只有这一次机会，等到第二次考核，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因为无法忍受这里的生活而放弃自己。

然而，深渊里的孤身奋战始终是不如阳光下的合作努力。他努力了，也奋斗了，但结果却是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他可能只差一名，就可以回到阳光之下，也可能是回到阳光下的最后一名。这一次，幸运女神眷顾了他，他抢到了最后一个进入阳光的名额。

再一次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看着澄澈的蓝天，感受着微风的轻抚。睿知道，这一回，他不会再坠入深渊了。